题图 / Seonna Hong

石头

总是要挨的
刀子，矬子，锤子
被一点点磨成
他们想要的样子
有些是墓碑，站在荒野里
背着一个人的一生
有些是狮子，蹲在桥头
注视着过往的生灵
有些成了台阶
被人踩着走
有些成了菩萨
听人跪着说，不安和所求
还有些生来娇贵
是玉，是水晶
挂在脖子上
成了玩物
终归是石头
冰冷，坚硬
顽石有顽石的
冥顽不灵
水晶有水晶的
易碎和透明

作者 / 史牧云

更年轻一些的时候，站在地铁里，在列车飞速穿越隧道的短暂间隔中，我会观察黑色车窗里的一张张面孔白皙的脸，憔悴而茫然。我惊异于，或者疑惑，皱纹到底是怎样爬上一个人的脸庞。先是某一个细小的纹路，慢慢地深入、深入，直到有一天你再也无法忽视它。由一小条细纹开始，直至爬满脸颊，遍布全身。

可这一小条细纹是怎么诞生的呢？它也许诞生于某个心碎的瞬间，诞生于一次失眠，诞生于一场畅快的大笑。

从这一点上说，人和石头并无两样。皱纹雕刻人脸，正如风霜雨雪雕刻石头的纹路。人走在世上，总要经历些什么，像一颗久远的石头，经历风霜和苦雨，日升月落间悄然就发生了变化。

“有些石头是墓碑，背着一个人的一生”，有些人也像一块墓碑，百年过身，不过一瞬，徒留虚名，只剩下一块墓碑来标记。

“有些石头是狮子，注视着过往的生灵”，有些人也是狮子，像一个孤独的观察者，从不踏入生活。

“有些石头成了菩萨，而有些则成了玩物”，有些人生来拥有给予的能量，像菩萨般悲天悯人，而有些人一辈子受制于人，俯仰一世。每块石头都有自己的命运，顽石也好，水晶也罢，刀子，总是要挨的。就像人活在世上，坚硬不拔，还是任由命运摆布，各人有各人的劫，各人也有各人的，不服。

荐诗 / 李可以
2020/06/21

第266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