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

是的，夜色此刻在我面前。
当我错身经过，看到月光下深邃的你。
我感触你，像坐在爱人身边，纯真安谧的宁静
瞬间把我包围。街边，每一棵树木投下的暗影
都携带摄人的沉醉。等你不经意走过，它翻开了
恒久而来的绿色夏天。我能感到，曾经的自己
正被晚风怀抱着，在闪烁交织的灯光中从远处缓缓返回。

作者 / 张国辰
选自 /《相遇》，文化发展出版社

通常来说，进入一首抒情诗最快的方式，是确定抒情者与抒情对象、确定两者之间的关系。当按照这样的想法读这首短诗，我们会发现有些困难。在简单地将“我”视为诗人之后，我们发现诗中的“你”有些模糊，不易被确定。

夜色中的场景、诗人的内心感受占据了更多笔墨。即便如此，“你”仍然是重要的，因为这个形象的出现让今晚的夜色非同寻常：夜晚常见的宁静状态变得纯真安谧，通常令人害怕的树木阴影也变得令人沉醉。这个形象还会触发过去的记忆，让“我”感受到过去的自己正重返自身。所以，这个形象和“我”的关系非常密切。“我感触你，像坐在爱人身边”，从这句大致可以看出，“我”和“你”并不是有过情感纠缠的情侣，两者之间的关系更为隐幽。

如果将“你”理解为当前的倾慕对象，那么这首诗描述的将是爱进入世俗生活之前的某个神秘深刻；如果将“你”理解为题目中的城市，这首诗便是一首将故地拟人化，进而抒发了一种私人化的思乡之情。我更愿意将“你”理解为带有一定泛宗教色彩的形象，可能是“神”、“上帝”、“缪斯”，甚至“诗歌”本身。这么说并非故弄玄乎，在某个夜晚，在某个瞬间，一直为我们所感而不为我们所见的，会奇迹般在我们面前显现。这首诗可能就是在捕捉这样的时刻。

在放弃以上的想法后，再重读这首诗，你依然会被其中流畅的抒情性所打动。既然如此，何必苦思“你”究竟是谁呢，不如多读两遍，去感受自己心中浮现的形象。

荐诗 / 冬至
2018/08/25

题图 / Levit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