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整天在田野行走……”

我们整天在田野行走
同我们的女人，太阳和狗
我们玩呀，唱呀，饮水呀
泉水清清来自古代的源头

午后我们静坐了片刻
彼此向对方的眼神深深注视
一只蝴蝶从我们的心中飞出
它那样雪白
胜过我们梦尖上那小小的嫩枝
我们知道它永远不会消失
它根本不记得养过什么虫子

晚上我们燃起一堆火
然后围着它唱歌
火啊，可爱的火，请不要怜惜木柴
火啊，可爱的火，请不要怜惜灰冷
火啊，可爱的火，请燃烧我们
为我们讲述生命

我们讲述生命，我们拉着它的双手
我们瞧着它的眼睛，它也报以凝眸
如果这使我们沉醉的是磁石，那我们认识
如果这使我们痛苦的是恶行，我们已感受

我们讲述生命，我们前行
同时告别它的正在移栖的鸟群
我们属于美好的一代人

作者 / [希腊] 奥德修斯·埃利蒂斯
翻译 / 李野光

 

“我们讲述生命，我们前行，同时告别它的正在移栖的鸟群，我们属于美好的一代人”。

再过两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了，这是送给我们读睡黑手测谎仪的一首告别辞，也是送给读睡小伙伴儿们的一份新年祝福。

布罗茨基曾说：死亡是一匹黑马在我们中间寻找骑手。前不久，他把读睡黑手中最热忱忠厚的一位找到了。陈垦说，为测谎仪选一首诗吧，不要选悲伤的，他是个快活人，于是他推荐了这首诗。

在我的印象里，老测有着永远挥霍不完消耗不尽的生命激情，总是带给人无限的欢乐和振奋。他无比热爱生活，也影响着别人去热爱，他相信生命的真谛在于不断探索未知，并获取快乐。老测曾说：每一只牡蛎的味道都一样，但还是请细细品尝。他就是那种把生活的牡蛎吃得有滋有味的人。

老测自从加入读睡，就以其特有的声音魅力受到大家的喜欢，除了担任读睡一部分的声优值守外，他还热心地为读睡各项活动提供不遗余力的支持。但读睡的小伙伴也未必清楚的是，真名杨为民的他是我国首批九大高山向导之一，一生曾先后完成玉珠峰登顶、哈巴雪山登顶、雪隆包登顶、阿尼玛卿山攀登、四姑娘山三峰攀登，更不用提无数次峡谷、沙漠、极地、原始森林的穿越探险。

今天一早，我、陈垦、四四、老腻和石雨田抵达呼和浩特，来见老测最后一面，不像是为向老测送行，更像是来收取他有意寄存在这里的一份留言。他总是这样，凡事喜欢卖关子，让我们来猜。飞机快要降落时，我恍惚做了一个梦，梦见和他对坐在一间咖啡馆，或者就是在这趟飞机上。他手里有一张被揉皱的纸团，他正笑着把这纸团塞进一个装满沙子的玻璃瓶里，并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请将我风中的遗言坠上砂石……”我还没想明白他的意思，飞机就开始降落了。这个家伙又给我们出了一个难以破解的谜语。

来时北京狂风肆虐，但在呼和浩特，仿佛所有的大风一夜之间都已吹尽，只留下一派晴和明媚。我想，这是测大所喜悦的，而我们则更不必太过悲伤。他的一生已经无数次与生命本身对视，他已经破解生命的谜底并且与之结下深情。我们应该像黑泽明电影《梦》的结尾那样，以鲜艳的服饰、整齐的节奏，欢快的舞蹈和高亢的歌声与他告别。因为他的一生已经足够丰盈，他毫无疑问是属于美好的一代人！而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时，他必将与我们欢聚，唱歌！

荐诗 / 流马
2014/12/31 呼和浩特

老测，这首诗是特地为你选的。我还从来没有为兄弟挑选过告别的诗，可是无论怎么选，关于告别这种事儿，我永远也做不好。

你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走了，这不是你的风格，每次聚会你都是那个照顾所有人的人，最后告别的人。但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也是好的，我们从此记得的就都是你的笑脸。你是快活人，所以这首诗是你的，流泪这么难为情的事情，还是我们活着的这些人来负责吧。

你走的这天阳光太猛烈了，坐在出租车里去机场时，终于没能忍住，泪流了满面。

不敢相信的事情就是恐惧。就算马上就要带着白花去见你最后一面，我还是不能相信你已经走了。明明知道我们或迟或早终点会再见，但我还是情愿你再留一会儿，再喝一杯。

一个人如果在这个时代里活得清醒，又常常累，那么就需要诗歌与酒。唯有这两样可以让我们忘掉一些东西，同时又努力记得另一些东西。

正是这两样东西，让我们遇见。

我们是同一代人，我们都到处走，共享过很多相同的地名，我们热爱荒野和远方，我们喝过很多酒，我们都为情所困。这首诗就是写给你的。

只不过现在再说“我们”的时候，这“我们”里面不再有你。但你为“读首诗再睡觉”贡献太多，所有的小伙伴们都不舍，我们都留着你的微信，你的照片，你的朗读，直到我们天上再见。

陈垦
2014/12/31 北京

 

李老乐：不读首诗，你就睡觉了。

点眉石：曾经反复听着测大朗读的“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入梦，温厚深沉的声线融作了梦中山野里的清泉一泓。走好。

安好：我来了，你已生病。现在你走了，这种擦肩而过却是永远的错过。好在熟悉你的声音，有你的声音把你的温暖留在身边。祝你在天堂安好。

风火海：因为对声音的执守，汇聚于此，望测兄，安然、无忧！

荷香点大王：我知道，这个世界有无数颗星球，此时此刻，你在另一个。悲伤和眼泪，也会建起一座鲜花的城，为每一个赶路的影子香一次，花开一次。

扎西卓玛：测叔，宿舍太闹我等大家睡着了在厕所录你的诗，读你的诗感觉很棒，我好希望你能听到。世界上又少了一个有趣的人，我很难过。

格雷斯：记得那一路，你讲着爱过的女人，登过的雪山，车飞驰在去往欢聚的路上，我在你温厚快活的声音里沉沉睡去。我以为人生很长，出差很短，可以下次再见。今天我还想对你说，下次再见。

芒果：老测，你这只敏感又脆弱的牡蛎终获自由，可以去好地方休息快活了。遗憾未了，相见有时。珍重。

光辉女郎：测大，我看见了你，鲜嫩多汁。

纳瓦隆大炮：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某四：老测，我几乎可以确定，上帝把你叫去不只是为了听你读诗，他最看重的其实是你的友情与慷慨——就像我们一样。记得帮我亲亲辛波斯卡。

无语僧：老测，对我来说，你是山一样的存在，我们所有人都受过你的惠泽，我希望你能再留一些山间风雨给我，等我们相会时，你可以带着我在那里登山。

神马芯：愿你在地图以外的地方，自由、痛快地飞翔。

哪吒：其实我们的交汇，不过是屏幕上的几个字，然而这就是人们所称的缘分。在你最后一次值守时交作业给你，是在这世间最后的交集，谢谢你和你分享给我的时间。

安如素：测大，天堂有诗，一路走好。美好的人定会在主内得安息。

天水：你活过了你的一辈子，灿烂也好，辉煌也罢，我可以记挂揪心，你不用了。我还得继续活我的人生，也不用替你看什么世间精彩，心里带着吧，得空喝个小酒什么的。我干了，你随意。

张大顺：曾经对陌生的测叔心怀偏见。直到上次测叔加我微信，聊了下我那天值守时的问题，他反复让我不要介意，怕我一个小姑娘容易想多。我希望以后还能跟您探讨朗读的问题，只是没想到现在连以后都没有了。现在的心情只剩恍惚，生命有时太脆弱。愿测叔走好，大家平安。

蚊饭：测大，你的朗读温暖了多少人的夜晚，今天，我们一起读诗给你听，伴随你永不停止的脚步。群山上定有诗歌与酒。

西格里德：测大大，当悲痛袭来的时候，安抚和祝福都失效了，我们哭过之后才懂得什么叫“生命神奇，不要悲伤”，才懂得怎么去安慰别人。愿你安息。永远想念你。

慧子：你带着沸腾的热情去天国继续读诗，而人间的读睡，也将继续读着你爱的诗，一如你离开时，一如你离开前。

夏唯岚：永远记得最初的最好的样子，一切都是回首向来的相逢。

田晨彤：追问名字来历时，他说自己只是因为爱一部叫《测谎仪》的小说才叫这个名字，说着就嘿嘿笑了。他这样大张旗鼓地爱小众东西，起网名时，心里也有这种潺潺的欢喜吧。他当时说，每次都有几个人在荔枝下载他的朗读，他很想知道是谁。哇那几个骨灰粉能举个爪吗？

冬瓜糖：2015年的新年，你到了一個更美丽明亮的地方。请你继续在那裡，读你喜歡的詩歌。

迷狐：往生极乐，自在逍遥。

紫漠：喝过测大大的红酒，抢过他的红包，听过他的故事，遗憾的是没有了解他更多。

彭艳戎：测大大，这个称呼我从未叫过。读睡群里热热闹闹都这样叫他，无论男女无论老幼。下回我再见到测谎仪时，也要像群里的小姑娘们一样，撒娇地说：测大大，你好。

老汉：信息停留在2014年11月21日0点2分，永远停在那里。“老汉，叫测爷爷。”何以感慨，以欢笑，却终沉默。何以纪念，非相逢，而似归来。

罗小姐：给还未完的生命，给还未完的前行。

范致行：你的朋友圈里有一大半是转发读睡的帖子，所以我们也用一篇读睡来为你送行，愿你喜欢。

 

 

题图 / 丝绒陨，《测谎仪在慕田峪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