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冬青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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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Joan Becker

有一丛冬青

有一丛冬青已干枯,
老蔡准备刨了。
边上还有几个人,
抽着烟,聊着什么,
似乎谈到了来年。
不知谁随口说了声,
“你看,有树芽冒出来了。”
冬日的阳光,
温暖地照在他们身上。
园丁老蔡说,“那行,
留一年再看看。”
谁心里,
都隐隐地希望,
来年的运势好一些。

作者 / 朱庆和

当过去一年在传统意义上接近终结,新年复始,似乎才有勇气把那些停滞的、包袱的甚至羞耻感的东西暂时放下,说说这一年我的“冬青”时刻——准备刨了,又或许还可以留一年再看看。

2020年,不论是全世界应付疫情的慌张,还是局部战争或个人绝境,我们几乎亲眼所见。

而作为幸免于难的一部分人,生活其实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并且身体健康,精神饱满,自觉幸运,顺理成章地以日常为名,将问题简单化、特例化、自我合理化。当疫情流于报导,“带上口罩”这句话只有在地铁安检那一刻才被提醒时,心理状态迅速进入某种“事后状态”。

同时借口是“大部分人可能都身处在同等的迷茫中吧”,彷佛有一个共振的时代背景——前边有太多莫测的事,先把这一年过完再说。只顾着眼下的生活。

问题是在后来比较从容的情况下出现的。要寻找意义,才变得艰难。

十月,在西北大环线每天漫长的5-6个小时车程里,从音频列表中,鬼使神差打开了刘擎的西方现代思想史,事实证明,在之后的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我们沉浸其中,并试图从中寻找应对生活困境的方法和活着的意义——

“我们就像一条生活在水里的鱼,却从来没有反思过我生活的这片水域。”

“所有观念的变化不是无中生有的突变,理解观念变化的来龙去脉,你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处境。”

“一件事情是否重要和有意义,需要依据背景框架来衡量。我们的道德和价值标准,并不是在孤立的内心中凭空产生的,而是来自于我们与他人的对话和对话中的反思。“自我赋予”的价值,实际上是由许多经历和故事造就的,也是在生活的关系中形成的。”

那几日,车常常开到夜幕降临,败退的路灯散发着虚弱的黄色的如豆光芒。

往后,才逐渐意识到这一年像一个默默的冷眼旁观者,眼见着历史的发生、变化,内心翻江倒海终不能出一言,翻开备忘录,甚至没有留下半句,这种失语状态在写这篇的时候正值顶峰。不愿袒露太多情绪,也耻于分析,把注意力拆解分发给一日三餐、八小时的工作和短途旅行的片刻欢愉,所有的原地踏步让人自卑与警惕。隐隐地寄希望于来年,这种乐观多么动人,几乎没有前提,一脚踩在真空里。

希望来年的运势好一些,某种意义上让人如释重负。但谁又为此时此刻负责呢。

荐诗/ 武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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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3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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