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不是静默的月份　

五月不是静默
的月份
是语言与语言
朋友与朋友
人与人分道扬镳
的月份

是人们重新
认识雨，认识火
认识胡萝卜和牛奶
栅栏和铁
坚固和乌有
的月份

是必须从事物中
再次提炼词语
存放最小的
灵魂之舞的月份

是放下肉身在一座
不由分说的熔炉
成为残骸或蓝色火焰
的月份

五月不是静默
的月份
是闪电熄灭于
黑暗之海
发出嘶嘶声
的月份

*写于北京静默三日又三日又三日……

作者 / 巴哑哑

这首诗无须解读。我们处在同一个五月，同一个熔炉，无法不感同身受。

前不久我在自己公号里写过一篇文章，讲述在帝都因为弹窗滞留三天三夜的遭遇。这只是魔幻时代的一个小小碎片，和更多静默者的境遇比起来，其实不值一提。我也确实体尝了“朋友与朋友”“人与人之间”的“分道扬镳”，但我的不如用“骨肉分离”更合适——因为不能给远在老家的小朋友中考带来不便，从春节以来，还没有回过一次老家。

这个五月，很多城市都“静默”了，或者“静止”了。这些原本熟悉的词语，由于被赋予全新含义，现在看上去面目都有些奇怪，以至于我们不知道，当我们脱口而出这些词的时候，究竟是在何种意义上使用它们。虽然我们都在“静默”或者“静止”中，但正如诗中所言，很多事情已经在悄悄且不可逆转的改变了，每个人的命运都在被改写，被重塑：工作、家庭、感情、贷款、活下去的机会……

我们确实在重新认识很多东西，也开始对很多价值重新评估。每当面对重大改变时，往往会想起这句话：“一切坚固的都烟消云散了”，可能很少人知道这句话出自马克思之口。他的全句是这样的：“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人们终于不得不冷静地直面他们生活的真实状况和他们的相互关系。”

在这个静默的五月，你有没有这样一种观察，一种体验以及一种认识：即便不是“一切”，至少“有些”坚固的东西确实正在破碎和消散，有些以为遥不可及的可能却悄然逼近，无法挣脱和逃避，比如你不得不冷静直面你真实的生活状况，以及你与他人，与世界之间最为赤裸裸的关系。

我们不要低估病毒对世界的改变，事实上，它考验的往往不是人类的肉体，而是智商。我们确实要在静默中，想清楚一些东西。我们有必要从那些僵硬的腐败的词语中重新提炼崭出新的词语，有必要从那些败坏的词语背面，去发现真相与新的可能。

闪电难免熄灭于黑暗之海，但总有新的闪电会撕裂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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