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像桃子一样圆,整夜在我内部开放

配图 / Chechu Álava

享乐主义   

美丽使我绝望。我不在乎
为什么,只想脱身。
当我看着巴黎,我渴望
用双腿环抱它。当我看着你
跳舞,有一种决绝的
浩瀚,如一个水手在死寂的
海上。欲望像桃子一样圆,
整夜在我内部开放,我不再
收集那些落下的。

作者 / [加拿大]安妮 · 卡森
翻译 / 黄茜

 

On Hedonism   

Beauty makes me hopeless. I don’t care why anymore I just want to get away. When I look at the city of Paris I long to wrap my legs around it. When I watch you dancing there is a heartless immensity like a sailor in a dead-calm sea. Desires as round as peaches bloom in me all night, I no longer gather what falls.

Anne Carson

 

什么是享乐主义?懒惰?贪图安逸?或是追求精致的生活?在我们看来,这些都是“享乐主义”的表现,而古希腊哲学流派昔勒尼学派认为纯粹的享乐主义是自然欲望的满足,安妮·卡森显然认同了这一点——追求性爱之欢即是享乐主义。

“美丽使我绝望”,用“美”象征“性”是安妮·卡森惯用的一种写法,在她后来广受赞誉的诗作《丈夫之美》中亦沿用了这种表达:

我的丈夫
不忠贞于任何东西。那么为什么我爱他,从少女时代到中年,
在邮件中接收离婚的敕令?
因为美。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并不羞愧于说我爱他因为他美。
如果他靠近
我还会再爱他。美让人折服。你知道美让性成为可能。
美让性变得性感。
(黄茜译)

压抑的情欲折磨着诗中的“我”,以致于让我不再在乎为什么,只想脱身。“当我看着巴黎,我渴望用双腿环抱它”是脱身之一种方法,“当我看着你跳舞,有一种决绝的浩瀚,如一个水手在死寂的海上。”则是因渴望脱身而产生的幻想。(这一句化用了赫尔曼·梅尔维尔《白鲸》里的一句话:你看,水手们在一片死寂的大海里是怎样洗澡的。引自马永波译本。)

而诗的最后,安妮·卡森极为贴切地把内心中的欲望,比喻成诱人的桃子在内部开放,“我不再收集那些落下的”,是否意味着“我”不再压抑这种欲望呢?于是就回到了开头提到的——纯粹的享乐主义是自然欲望的满足。

安妮·卡森论证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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