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吹过草地的风

深夜，车
大概还要
半小时
才到
路灯
只为他们
打开着
那个
小女孩依在
父亲的身边
那个青年
整理着
长
长的
鞋带
很长
很长的棕色的
鞋带
她跟父亲说
没有见过
这样
长的
鞋带，她
羡慕他
有一根
好看的
鞋带
此刻，它
正穿过
一个个
孔眼

作者 / 于小韦
选自 / 《火车》，楚尘文化，年代诗丛

等车的是一对父女和一个青年。路灯完成了舞台需要的布光。小女孩依在父亲身边，但眼睛注视着青年，他正在整理鞋带。鞋带很长，棕色，让小女孩心动不已。父女并不认识这位青年，因此小女孩仅仅和父亲分享了自己的心动。一次偷偷摸摸的分享。要克服因分享这种种莫名其妙的小心思而产生的羞赧是困难的，而父亲得以获知这场隐秘的震惊，正因为他就是小女孩最亲密的人。一次最最私人的分享。可以吹过草地的风，是这次羞怯分享的唯一见证者。在此之前，这风也可以吹过高处的树叶，或覆盖着细琐尘土的马路，这都不重要。现在，这风早于鞋带穿过那双球鞋的一个个孔眼，吹到了眼前这片草地上。

换行好像只关乎节奏，当然“长 / 长的”也可以理解为一个玩笑。我原本认为这并不是一件特别值得关注的事，但今天的声优白洁如同志斥责我说：“你笨不笨！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才会有一个长——长——的停顿！这是一个凝视的感觉！一个注意力被吸引了的感觉！”这是十分重要的补充，所以我把它抄在这里。  

荐诗 / 脱脱不花

2016/0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