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Justine Kurland

无题第一首（也是最后一首）

​我是你的电源，我是你的迷宫
我一下子用完了两个比喻
但我没有在比喻，我是你的雨鞋
我们无法理解，但一直存在
我们从中获利，随即挥霍一空
就像一个人照镜子却忘了洗脸

2016.3.8

作者 / 罗万象
选自 / 卡片诗集《罗万象：100首》

挥霍比喻可能会让某些东西迅速坍塌，比如两人关系，比如诗歌，比如语言本身。

为显示某种过剩或者富有，大量比喻性的输出，会造成比喻极大丰富的精神极度不适。比如关系亲密度的过剩繁殖，就像蜂巢里过剩的蜜汁，一旦超越某种界限，蜂巢就会从悬崖上自行跌落，甚至连酷爱蜂蜜的熊都懒得捡起一块送进嘴里。

这是一种厌倦。

不过，罗万象并非这个意思。他大概好像在说，生活是一个朝三暮四或者朝四暮三的问题，需要为比喻制定某种定量，量入为出，计划经济，共建节约型的两人关系。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段关系要维持多久，万一是一辈子呢，万一寅吃卯粮，到最后因为比喻资源匮乏而难以为继呢？人生识字忧患始，两人之间的相互比喻也是。我比喻你，你比喻我，要知道比喻有时尽，要知道比喻有时就是生活的本体本身。

但比喻有时又未必是贴切的，这就涉及到本质了。也许我们互相并不能理解，只是因为某种不可说的玄学利益，才相互依存，相互比喻，这很荒诞，很幻灭，冷不丁就会被真相打脸，“就像一个人照镜子却忘了洗脸”。

这是好事。忘了洗脸也是一种比喻，但它揭示了什么叫自在，叫轻松。如果世间没有了比喻，不需要比喻，不再拿比喻当做某种稀缺资源进行垄断和占有，那或许才是一个美好自在的世界。

荐诗 / 流马
2020/09/05

第2737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