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秋山亮二

一生

排着队出生，我行二，不被重视
排队上学堂，我六岁，不受欢迎
排队买米饭，看见打人
排队上完厕所，然后
按次序就寝，唉
学生时代我就经历了多少事情

那一年我病重，医院不让进
我睡在走廊里
常常被噩梦惊醒
泪水排着队走过黑夜

后来恋爱了，恋人们
在江边站成一溜儿
排队等住房、排队领结婚证

在墙角久久地等啊等
日子排着队溜过去
就像你穿旧的一条条小花衣裙
我的一生啊，我这样
迷失在队伍的烟尘里

还有所有的侮辱
排着队去受骗
被歹徒排队强奸
还没等明白过来
头发排着队白了
皱纹像波浪追赶着，喃喃着
有一天，所有的欢乐与悲伤
排着队去远方

作者 /宋晓贤

这是一首读来让人心酸的诗。诗人以平实的语言描述出来的“一生”，正是每一个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排队”这个词，极为形象、精确地概括了普通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普通人的一生，就是在排着无穷无尽的队。排着队去上学，排着队看病，排着队等住房，排着队领结婚证……“还没等明白过来，头发排着队白了”。

前面是人，后面也是人，只能跟着人群慢慢地向前挪动。无尽的队伍，无望地等待。一切似乎都已安排好了，排着队等待，总会有结果。但很多时候，连结果也不会有。比如说，如今排再久的队也等不到住房了，只能等一个买房资格。

普通人的“一生”就是这样，平淡无奇，日日重复，看似漫长，但倏忽之间，就走到了尽头。但又能如何呢？诗人穆旦曾在诗中写道：“我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就算这平凡的一生，一个人想要过好，也必须拼尽全部力气啊。

荐诗/ 李小建

第294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