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歌

我的爱，我的好
你的双眼是可怕的蓝。
我亲你好玩的脸，
你的嘴是咖啡香。
昨夜与你一起睡，
今天我爱你至深，
怎能承受离开你
（将别无选择，我知道）
去和丑陋的死亡
在冷秽之地同眠，
睡去没有你陪伴，
没有从容的呼吸，
没有已经习惯的
整夜的肢体温暖？
——没人想死去，
告诉我死亡是个谎言！
但是别，我明白这是真相。
只是平常的事实，
人在此无计可施。
我的爱，我的好，
你的双眼是可怕的蓝
清早的、刹那的蓝。

作者 / [美国] 伊丽莎白·毕肖普
翻译 / 花喵菜

死亡在前方等着，爱是那么美。

这是一首晨歌。晨歌，就是早上的情歌，是爱人在清晨的倾诉。中世纪的欧洲，晨歌出现在吟游歌手的作品中。从门口、窗外传来的晨歌，被献给还在床上酣睡的女人。到了二十世纪，晨歌的主题越来越多地围绕着分离展开。

经过温暖欢愉的一夜，思虑和忧郁在分离前的清晨到来。爱人的双眼那么蓝，美到令人惊悸，对死的恐惧就在这时凛然而至。这个被献歌的女人，她身上仿佛凝聚星辰大海，凝聚一切神性、一切意志和无常，凝聚全部的自然——无视狭隘的人类情感、拥有冷酷法则的自然。她的眼睛是世界的缩影，她眼珠的蓝色映照着人的命运：

爱太美，所以死亡在前方等着终结它，人一想到生命力的流逝，想到与爱人甚至人世的分离，巨大的悲伤就笼罩过来，冰冷污秽的死后世界，无法逃避又难以面对。可也正是因为死亡永远在前方虎视眈眈，爱才值得如此多的献祭和赞美。

分离终将发生，一个好夜晚却近在眼前。
既然红粉终成骷髅，正可以在死亡到来前，去爱。

荐诗 / 金腔鱼
2013/0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