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转动让我们靠近,
它自转也旋转在你我心间,
直到我们在这梦中相见,
一如《会饮》篇中所言。
过了许多个夜,下过雪,冬至也去了,
时光流逝,分分秒秒,恍如千年。
一辆要去尼尼微的牛车,
却到达了内布拉斯加。
一只公鸡唱着今世之前,
我们父辈的千种前生,其中一个片段。
地球在音乐中旋转,
带我们踏上旅程,
它不会为某一刻而停转,
因为爱情那么丰盛,多得妙不可言,
这只是一曲柔板,写于许久以前,
合着《会饮》谱写的心弦。
作者 / [委内瑞拉] 欧亨尼奥·蒙特霍
翻译 / 博氏
LA TIERRA GIRÓ PARA ACERCARNOS
La tierra giró para acercarnos,
giró sobre sí misma y en nosotros,
hasta juntarnos por fin en este sueño,
como fue escrito en el Simposio.
Pasaron noches, nieves y solsticios;
pasó el tiempo en minutos y milenios.
Una carreta que iba para Nínive
llegó a Nebraska.
Un gallo cantó lejos del mundo,
en la previda a menos mil de nuestros padres.
La tierra giró musicalmente
llevándonos a bordo;
no cesó de girar un solo instante,
como si tanto amor, tanto milagro
sólo fuera un adagio hace mucho ya escrito
entre las partituras del Simposio.
1988
Eugenio Montejo
2003年,亚利桑德罗·伊纳里多执导的《21克》(又名《灵魂的重量》)上映,虽然没有拿到什么重要奖项,但是豆瓣评分7.8,IMDb评分7.6还是说明了它在影史上的地位。
西恩·潘、娜奥米·沃茨、本尼西奥·德尔·托罗,分别扮演了电影里的三个主角,他们的三段人生因为一桩交通事故汇聚在一起。电影中,西恩·潘扮演的保罗移植了娜奥米·沃茨扮演的克里斯蒂娜已故丈夫的心脏,因幸存者羞愧,以及对自我产生困惑而接近她,在一个餐厅午餐时,保罗引用了委内瑞拉诗人欧亨尼奥·蒙特霍的这首《地球转动让我们靠近》,他们开始建立联系并探讨彼此命运。
柏拉图的《会饮》篇,古希腊语原题《Συμπόσιον》(Symposium),原意为“共饮”,指的是古希腊贵族围坐饮酒,席间轮流发言的社交活动,类同今日酒局。只不过在古希腊,“会饮”有一套规程,参与者仅限贵族男性公民,尤其是政治家、诗人、哲学家等精英阶层,女性(除特定表演者或奴隶外)都被严格排除在外。在“会饮”中,吃饭饮酒之后,便有各种娱乐游戏,比如斗鸡、投掷酒渣的“克塔博斯”,更重要的是有着诗歌朗诵、哲学思辨这样的智力交锋。
这首诗前后都提到《会饮》篇,而电影里也是在一个午餐场景用到了它。
地球转动让我们靠近,
它自转也旋转在你我心间,
直到我们在这梦中相见,
一如《会饮》篇中所言。
《会饮》篇里, 柏拉图描述了苏格拉底、阿里斯托芬、潘特和其他几位雅典的名士在局里聊起了“爱情”(Eros)。阿里斯托芬讲了一个人类起源的神话。根据他的说法,在远古时代,人类是由两个头、四只手、四条腿和一个灵魂构成的。这些生物非常强大,以至于挑战了神灵。为了惩罚他们,宙斯将他们分为两半,从而创造了“人类”。从那时起,每个人都在寻找他们的另一半,以便重新完整。
阿里斯托芬这个神话有点搞笑,却有着深刻的哲学意义:人类的灵魂注定要与另一半重聚,这是宇宙中的一部分安排。灵魂的寻找和结合并非偶然或随意的行为,而是一个自然且宇宙性的过程,旨在恢复原本的统一。
蒙特霍的诗中说”地球转动让我们靠近“,就是这一说法的另一种表达:人与人的相遇,尤其是深刻的情感联系,并非偶然,而是一种命定的安排。我们每个人的靠近,都由地球驱动,小小的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尼尼微(Nínive)是古代亚述帝国的首都,位于今天的伊拉克境内。公元前9世纪到公元前7世纪,它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城市之一。公元前612年,尼尼微在巴比伦和米底亚等联合势力的攻势下被摧毁,亚述帝国灭亡。
内布拉斯加(Nebraska)则是现代美国中部一个平平无奇的农业州。“一辆要去尼尼微的牛车,却到达了内布拉斯加”,这样一个穿越的句子,带我们跳出了历史的线性更迭。
而在诗的最后,诗人又打开了一层新的折叠。
地球在音乐中旋转,
带我们踏上旅程,
它不会为某一刻而停转,
因为爱情那么丰盛,多得妙不可言,
这只是一曲柔板,写于许久以前,
合着《会饮》谱写的心弦。
这里的“丰盛爱情”,已经不再是个人之间的普通感情和事件,而是超越了凡俗,以至于“多得妙不可言”,成为了像宇宙现象一样存在的神圣力量,连接所有人类。
而地球的旋转,本就是“音乐”的一部分,地球的命运也在一个小小的“乐谱”或曰宇宙法则里就写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在一个更大的乐章中被安排好,我们虽身处混沌表象,却遵循太古写就的宇宙乐谱。
在一年的起手阶段,我们还是多来一首这样满怀着希望和信心的诗吧,今年来做一点好玩的事情,地球推动我们,我们也推动一下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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