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穿过我的故乡

明晃晃的铁轨
像一把刀子
狠狠扎向远方

我的故乡蹲在豫南平原上
被一刀扎破心肠，
从不避让

痛了
身子依春风哆嗦
漫山遍野的桃花就开了

痛了
身子依北方颤栗
大雪就覆盖了村舍

故乡常常怀揣一把刀子
时间久了
故乡就成了温暖的刀鞘

一列火车疾驰而过
冒着热烟，多么像
从刀鞘里喷薄而出

一个人搭上火车
不过是用自身的孤独，
试了试刀子的锋芒。

作者 / 艾川
选自 / 《星星》诗刊，2015年第1期

对于远离故乡的人而言，火车所代表的远远不是出走的契机。亲历过的人早已心知肚明，在铁轨另一头等待着自己的，往往是迷惘、是乡愁，是可以预见的漂泊和无需验证的孤独。

然而，时代的火车从未停歇，更多的人依然选择上路。从过去的绿皮火车时代，到如今的高铁时代，从出发到抵达，火车以有限的物理距离，尽力制造出最大的想象空间。火车，用一种固执的姿态证明，人类始终无法摆脱对远方的好奇。

诗人阎安曾在谈及自己第一次坐火车的经历时说， “火车是命运打来的强光”，“火车是有生命的，有时是巨兽，有时是神灵。火车上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

这是一种发自本能的想象，更是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是的，就在火车带给人们伤感和疼痛的同时，某种“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的希望也因此而燃起。一个人搭上火车，终究不仅仅是“用自身的孤独试试刀子的锋芒”那么简单。

荐诗 / 楚歌
2015/02/01

题图 / 网友“秋日的奇妙时刻”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