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茶

茶香在舌头上弹着钢琴
这时你才感到身体是水
窗帘桌几是雾
手臂在四散，晚霞状的客厅
撑满了悠长的海平线
脾胃中拔出小舟，脾胃是
不断延展的莲丛呀
你看这水样的短信传来
水样的楼梯朝下

作者 / 黎衡
选自/《圆环清晨》阳光出版社

中国文人爱喝茶，写喝茶的诗文也不少。周作人在《喝茶》中所写的一段为我尤为喜欢：“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

中国人喝茶讲究一个“品”字，需要静下心来，调动自己的视觉、嗅觉、味觉、触觉，去感受茶的色、香、味、口感。而诗人感觉更为敏锐，喜欢“通感”，视觉、嗅觉、味觉、触觉往往可以批次打通；眼、耳、舌、鼻、身、意，各个器官完全打开，不受限制。于是，茶香可以在舌头上弹钢琴，身体可以是水，脾胃可以是不断延展的莲丛……甚至身体可以化为山水，有种“万物与我一体”的意味了。

周作人的《喝茶》和黎衡的《饮茶》，都属于“小品”诗文的范畴，篇目短小、简练隽永，即兴抒写，渗透着文人的生活情趣和审美趣味。和喝茶一样，这样的诗、文，细细品来，滋味悠长，令人愉悦。

荐诗 / 李小建（私人公众号：嬉皮诗）
2018/06/26

题图 / 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