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起身走了

4.19

题图 / Karen Hollingsworth

湖心岛茵尼斯弗利岛

我就要起身走了,
到茵尼斯弗利岛,
造座小茅屋在那里,
枝条编墙糊上泥;

我要养上一箱蜜蜂,
种上九行豆角,
独住在蜂声嗡嗡的林间草地。

那儿安宁会降临我,
安宁慢慢儿滴下来,
从晨的面纱滴落到蛐蛐歇唱的地方;

那儿半夜闪着微光,
中午染着紫红光彩,
而黄昏织满了红雀的翅膀。

我就要起身走了,
因为从早到晚从夜到朝
我听得湖水在不断地轻轻拍岸;
不论我站在马路上还是在灰色人行道,
总听得它在我心灵深处呼唤。

作者 / [爱尔兰] 叶芝
翻译 / 飞白

The Lake Isle of Innisfree

I will arise and go now, and go to Innisfree,
And a small cabin build there, of clay and wattles made;
Nine bean-rows will I have there, a hive for the honey-bee,
And live alone in the bee-loud glade.

And I shall have some peace there, for peace comes dropping slow,
Dropping from the veils of the morning to where the cricket sings;
There midnight’s all a glimmer, and noon a purple glow,
And evening full of the linnet’s wings.

I will arise and go now, for always night and day
I hear lake water lapping with low sounds by the shore;
While I stand on the roadway, or on the pavements grey,
I hear it in the deep heart’s core.

William Butler Yeats

 

读这首《湖心岛因尼斯弗利岛》,第一句“我就要起身走了”,几乎立刻攫住了我。简单直接的开场,暗含了某种强烈的渴望,坦白而决绝。

​“我就要起身走了”,去哪儿呢?到茵尼斯弗利岛去。这是一座存在于爱尔兰民间传说中的小岛,寄托了诗人对田园生活无尽的向往和想象。

在岛上造座小茅屋,独自住在林间草地。林中的鸟鸣声,风穿过树叶,整片森林发出的簌簌响声,阳光沉静地流淌在空气中,耳边蜂声嗡嗡,在诗人极具浪漫的语言中,一切都染上了一种鲜明、纯净的光彩。一种安宁正在降落,同时,一种巨大的温柔在人的心里涌起。因为大自然总能抚慰人心。

“我就要起身走了”,再一次。抬头向四下望去,却是地铁中的汹涌人潮,是人民大道上络绎不绝的车辆,是无数个你我,相近又无法相亲。“身处灰色行人道上”,瓦尔登的湖水却在“我”体内从早到晚从夜到朝,日夜不停地拍岸起伏。“闪着微光,染着紫红光彩”的大自然和灰色行人道形成了鲜明对比。越是在这样的时刻,我越能感到大自然充满了不可抗拒的魅力。

陶渊明写《归园田居》:“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作家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里写:“在一个村庄里,睡一百年,都不会有人喊醒你。马在马的梦中奔跑。牛群骨架松散走在风中。” 田园生活,或许能帮助我们回归生活最本真的状态。

此刻,马路两旁是盛放的晚春。蝴蝶绕着树干和低矮的栅栏翩翩飞舞,光和影散落在杜鹃花的嫩叶上,毛竹成片成片地翠绿着,一阵风过,疏影横斜,一切皆动。我听见一个声音在说:到树林里去,到自然里去。

荐诗 / 李可以
2020/04/19

 

第2598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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