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Kersti K

新年

像一条披肩，我让这濒死之年
在我身后掉落。急促的烟火将自己
冲向黑夜，欲望之花，爱的炽烈。
站在这里，自我周围的空间，我设想你缺席的
身体靠着我，触摸我如同这奉送的空气。

最远，又最近，你的双臂是黑暗，环抱我，
于是我仰起头，默读上天在光中谈说，星星
是它的音节。最后，我看见，它们对我们祈祷。你的呼吸
是午夜的气息，真实地，在我的皮肤，穿过你我间遥远的距离，
穿过原野，高速公路和城镇，万千房屋亮起的点点灯火。

我们的这份爱，逆行的悲伤，全押韵，错误的地方，
错误的时间，为手的甜蜜劳作，心的使命，引领
新年来临的火光，天空幽暗的海洋之上杳远的昼夜。
你的嘴是此刻我唇上的雪，冰凉，隐秘，一流的吻，一句
誓言。时间坠落而坠落，穿过无尽的空间，到我们所在的时刻。

作者 / [英国] 卡罗尔·安·达菲

翻译 / 李晖

New Year

I drop the dying year behind me like a shawl
and let it fall. The urgent fireworks fling themselves
against the night, flowers of desire, love’s fervency.
Out of the space around me, standing here, I shape
your absent body against mine. You touch me as the giving air.

Most far, most near, your arms are darkness, holding me,
so I lan back, lipread the heavens talking on in light,
syllabic stars. I see, at last, they pray at us. Your breath
is midnight’s, living, on my skin, across the miles between us,
Fields and motorways and towns, the million lit-up little homes.

This love we have, grief in reverse, full rhyme, wrong place,
wrong time, sweet work for hands, the heart’s vocation, flares
to guide the new year in, the days and nights far out upon the sky’s
dark sea. Your mouth is snow now on my lips, cool, intimate, first kiss,
a vow. Time falls and falls through endless space, to when we are.

Carol Ann Duffy

早知道除夕夜推钟放的《新年》，初一我就不推这首同题诗了，毕竟题材撞车会影响降低各位的期待。或许可以推一首向旧年致意的诗，记得匈牙利有位诗人叫苏契·盖佐，就写过《祝你旧年快乐》：
现在将目光转向过去
祝你旧年快乐

愿你这样地活过了过去
就像一个自修自省的人

就像一个理解昨天的人
懂得从它手中得到的一切

你获得到了快乐的昔日自我
还有已然过去、正在过去的一年
一年里的十二个月

仿佛有位房东住在那儿：
你的自我像鱼像快乐的生灵

或像某种星星类的东西
像游在水中的光鱼
像一跃而过的飞鱼

这就是你可能得到的

现在向旧年告别吧
推开朝向新年的窗

现在，我们已经推开朝向新年的窗，并像扔掉旧披肩那样把旧年丢在身后。而达菲这首《新年》非常好地借助烟花的视角，表达一种炽热然而极易消失的爱。不得不说，这很读睡，即使在大年初一，也要读一首和爱有关的诗。

烟花易冷，新年易逝。过完初一，年味渐消，所以你知道“过年”的快乐其实很难持续一整天，就像烟花和烟花一般的欲望，满足之后就是无尽的寂寞。所以说，回味很重要，一个初吻和初吻前的誓言，在滚烫与冰冷之间：“你的嘴是此刻我唇上的雪”。在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里，这是唯一属于“我们所在的时刻”。

新年的第一天，扔掉旧披肩，穿上新衣服，点燃新焰火，接纳新拥抱，让能够感受到彼此所在的时刻，尽可能更多一些，再多一些。

荐诗/ 流马

第2895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