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如明月初升,难抵他天生高冷

Kawase Hasui

春夜别友人

其一

银烛吐青烟,金樽对绮筵。

离堂思琴瑟,别路绕山川。

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

悠悠洛阳道,此会在何年。

其二

紫塞白云断,青春明月初。

对此芳樽夜,离忧怅有馀。

清冷花露满,滴沥檐宇虚。

怀君欲何赠,愿上大臣书。

作者 / [唐] 陈子昂

 

咳咳,陈骑驴有言:“陈子昂能够开创一代诗风,和冷僻的性格有绝对关系。”

通常都认为,唐初文坛还秉承着徐陵、庾信的绮丽轻靡之风,到陈子昂时才变得典雅纯正。而其实我们知道,“庾信平生最萧瑟”,怹老人家晚年到了北方之后,声调也变得慷慨起来,怎么还是被陈子昂最终胜出?

因为,由于性格的原因,终究还是有所不同。比如陈子昂写的是“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既然是隐高树而不是隐低树,说明其实也就是半夜,顶多是后半夜,肯定不是天快亮的时候;正值半夜,却已能看到明月欲隐,可见此人习惯性透支悲观。

而庾信呢,写的是“残月如初月,新秋似旧秋。露泣连珠下,萤飘碎火流。”(《拟咏怀诗(十八)》)其实也是感慨生命之意。但是残月能看成初月,新秋也能当成旧秋,这似乎并不单纯是出于对事物流逝的悲伤,总好似有种看破轮回的无奈暂寄之感,其感觉倒像是一点抒情小调,纠缠在文字游戏,略显轻浮,似乎并不如陈子昂更加悲痛直接。

有些人是在拿细致的感受力在写诗,而陈子昂用的可能是生命中与生俱来的高冷。

所以这两首诗很难逐字去分析了,能看到的是通篇流动着陈子昂的高冷之气。“银烛吐青烟,金樽对绮筵。”本来挺美好的一个时刻,完全可以得过且过,痛快happy再说,但是陈子昂紧接着想到的就是“离堂思琴瑟”,甚至想到更远更具体的“别路绕山川”,然后是明月长河一切的流逝,然后是“此会在何年”。下面就没有了,盖棺定论一般的决绝。

其二,也是同样套路,“青春明月初”多么美好,但他紧接着想到的却是“对此芳樽夜,离忧怅有馀。”果然是人群中独自对着墙的存在。

荐诗 / 陈可抒(微信号:kenengdeshuqing)
2015/03/12

 

题图 / Kawase Has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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