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事实

阿格勒斯，你所具有的那容貌，是一个短暂的事实。
也许现在时间就要将它收回。
从螺旋形的星云里我把它称作此地此时。

藉着中学的恍惚你沿大厅穿过。
锁门者敲响时辰；你穿过窗子。
一枝圣诞蜡烛闪耀在你发上。

在中了邪的夜晚你把你哥哥叫回家，
穿过榆树的阴影走向街灯。
阴影抚摸着你的嘴当你说着一个名字。

所有这些事都是短暂的事实。
时间只给了它们短短的一瞬就招回。
在螺旋状的星云里一个阴影在继续。

作者 / 斯德福
翻译 / 周伟驰

这首诗讲的是生活里我们刻意回避的一面。从表面上看，我们回避的是时间，多说一点的话，我们在回避“螺旋形的星云”里的阴影，这阴影来自宇宙？来自神？无论如何它让人类恐惧，让我们时时感受到紧迫的压力，但也是在这种冥冥的力的挤压下，生活迸发出戏剧性的美。

漫 长的岁月中人类一直在改变、征服、破坏着世界，人类如此陶醉在自己超自然的力中，建立起一个又一个奇景。但在空中俯瞰地球，会发现人类的痕迹轻易就能被自 然抹去，大部分人没有留下任何活过的痕迹，喧哗的时代最后可能消失于薄薄的地层。生命是如此轻易和短暂，我们的眼睛因此一直紧紧盯着永恒。这时候，你看到 这首诗，诗中说的事情你全都懂，却又一下子被击中。

这首诗描述的细节，具有一种瞬间的美，脆弱的美，重重叠叠，带有眩光，让人感到生命如沙上作画。作者斯德福曾说“我追寻生命中的暗河”，没有高潮，没有沉落，在这样的追寻中，日常的片段被注视，获得了升华。

总会这样：所有动情的时刻，全部消失了，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有。你要看着、背负着着巨大的虚空，继续宝贵将要来到的下一时刻，而这是可能的吗？

荐诗 / 金腔鱼
2013/12/20

题图 / Riccardo Sabati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