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黎明时我们坐在一辆车上穿过冰冻的田野
一只红色的翅膀在黑暗中升起。

忽然一只野兔横穿过道路，
我们之中有人用手指向它。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现如今它们都不在世上，
无论是野兔还是指它的人。

哦我的爱，它们在哪儿，它们去向何方。
那手的一闪，运动的一眄，以及卵石的微响，
我提问不是出于悲伤，而是因为好奇。

作者 / [波兰] 米沃什
翻译 / 光诸

Encounter

We were riding through frozen fields in a wagon at dawn.
A red wing rose in the darkness.

And suddenly a hare ran across the road.
One of us pointed to it with his hand.

That was long ago. Today neither of them is alive,
Not the hare, nor the man who made the gesture.

O my love, where are they, where are they going
The flash of a hand, streak of movement, rustle of pebbles.
I ask not out of sorrow, but in wonder.

Czeslaw Milosz, 1939
一周值一次“读睡”的班，这回正卡住了一个奇妙的阵位：上一次荐诗是在“十·一黄金周”的开头，这一次正好是在它结束的时候。每一次从“黄金周”归来都有一种巨大的疲惫感，所以不弄太复杂的诗，推荐语也将是最简短的。
《邂逅》是我1999年翻译的，当时觉得这首诗粗糙，简单，重复了被嚼得太烂的主题：韶华易逝，人生如梦。但在14年后，我翻译过的“好诗”很多已经从记忆中消失了，唯独这一首记忆得非常清楚。能够留下印象的，总是有价值的。
推荐这首诗的另一个理由是它正好符合“黄金周”玩乐过的心境。就我自己来说，归来后发现那些越来越像要烂尾的工程们正在怨妇一样等着我。希望像美好的事物一样，这些令人不快的感觉最终也会荡然无存。
大家晚安，明天工作顺利。

荐诗 / 光诸
2013/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