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我只能这样
给你写信 并不知道
我们下一次
会在哪里见面
现在 我往你的邮箱
灌满了群星 它们都是五笔字形
它们站起来 为你奔跑
它们停泊在天上的某处
我并不关心
在古代 青山严格地存在
当绿水醉倒在他的脚下
我们只不过抱一抱拳 彼此
就知道后会有期
现在,你在天上飞来飞去
群星满天跑 碰到你就像碰到疼处
它们象无数的补丁 去堵截
一个蓝色屏幕 它们并不歇斯底里
在古代 人们要写多少首诗?
才能变成崂山道士 穿过墙
穿过空气 再穿过一杯竹叶青
抓住你 更多的時候
他们头破血流 倒地不起
现在 你正拨一个手机号码
它发送上万种味道
它灌入了某个人的体香
当某个部位顫抖 全世界都顫抖
在古代 我们并不这样
我们只是并肩策马 走过十里地
当耳環叮当作响 你微微一笑
低头间 我们又走了几十里地
2004.5
作者 / 翟永明
选自 / 《行间距》,楚尘文化,2013年
美感的溃败源自距离缩短、想象不再。偶尔我会这样想。
在古代,人们习惯研墨写信、策马同行、低头赶路、抱拳作别,愿用脚下的几十里乃至上千里去丈量一份情谊。
后来的后来,你宁愿手握一张名片,记下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拨出的手机号码。你以为的“了解”,是用最短的时间去掌握一个人最多的联系方式。
在古代,等待是一场不可回避的仪式,有人用一辈子赌一个人的归来。信笺上写满了思念,就连误会也被演绎得百转千回、意味绵长。
后来的后来,你一次次用社交工具和人互加为好友,学会在朋友圈里秒赞秒评。“长话短说”变成一种更酷的交流方式,定期清理通讯薄成为标准动作。
我们也曾有过属于自己的古代。那里有闹市街头突然响起的BP机,手中紧握的IC卡,排队等待的公用电话,星夜兼程的慢火车,无处投寄的手写信,午夜寂寥的电台情歌,偶有错字的便条。
后来的后来,仍有人拼尽全力去爱和恨,却只能凭一首诗去找寻那份与慢有关的从容与诗意。
荐诗 / 楚歌(微信号:jie-shu)
2015/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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