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书

回想当初地球是新的，
天堂只是悄声耳语，
回想那时万物的名字
都来不及贴上去。

回想当初最柔和的微风
把夏季融进秋季，
所有的杨树都一排排
甜蜜地颤抖。

世界叫喊着，我回应着，
每一瞥都点燃一个凝视。
我屏住呼吸，把那叫做生命，
在一勺又一勺柠檬果冰间昏厥。

我脚尖着地地快速旋转，花枝招展，
我华而不实，光芒四散，
既然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
我怎能数清我那些祝福？

想当年样样东西都源源而来，
好运漏得遍地都是。
我给世界一个诺言，
世界跟我来到这里。

作者 / [美国] 丽塔·达夫
翻译 / 罗益民
选自 / 《当代美国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

Testimonial

Back when the earth was new
and heaven just a whisper,
back when the names of things
hadn’t had time to stick;

back when the smallest breezes
melted summer into autumn,
when all the poplars quivered
sweetly in rank and file . . .

the world called, and I answered.
Each glance ignited to a gaze.
I caught my breath and called that life,
swooned between spoonfuls of lemon sorbet.

I was pirouette and flourish,
I was filigree and flame.
How could I count my blessings
when I didn’t know their names?

Back when everything was still to come,
luck leaked out everywhere.
I gave my promise to the world,
and the world followed me here.

Rita Dove

今晚，特别将最后一段的第一句送给大家：“……样样东西都源源而来，好运漏得遍地都是……”

在这首诗里，“名字”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入口。《鉴定书》这个标题，就隐含了给万物命名的意味。“既然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我怎能数清我那些祝福？”又一次强调了名字是多么地重要。

在世界的一开始，万物没有名字，而第一个给事物命名的人，就是这个事物命中注定的诗人。那个决定把2016年称作猴年的人，在说出“猴”的那一刻，应该有着奇特的想法，尽管我们无法把他的想法复现，却要在一年里，体验他的创意。

今天这个夜晚，在中国人的宇宙里，就像“地球是新的”那一刻，所有希望的、期待的事情都在襁褓之中，“名字都来不及贴上去”。

不过这首诗教会我们，如何给事物命名，也就是说，如何做一个诗人。它说：“我给世界一个诺言，世界跟我来到这里。”如果你有一个特别的世界，就给它一个诺言，比如称一个人为“朋友”或“老师”，或是“丈夫”、“妻子”。

有了这些名字的世界，便将在这一年跟随着你。

新年快乐！

荐诗 / 范致行

2016/02/07 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