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往返于命运流言的哈哈镜

640-132仰望造物者的矛盾

未来之光被夜锥打着发出呢喃
你也被迫退回到上帝面前
——这份你一直仰赖膜拜的
且常常为之悖谬不安的静。

剪刀裁剪出整齐的七日
带着血丝的七日。未成形的大地荒芜参差。
投机者乘机卷起海的风暴
并将它强加给更为顽冥的记忆。

迅速扩散开来的年轮
跳动在星空之树的每一高度上。
现实象一把小斧头那样扬起,你
连同万物的每一次律动都屏住呼吸……

惟独死者青灰的目光坚定
自由往返于命运流言的哈哈镜中。
荒诞首先探出荒诞的一角
随即吐出无数个支离的陌路人。

作者 / 朝格图

 

人们喜欢在青年时代想念先知,追溯宇宙的本源和其终极,并认为那是一回事。然而这并不等于将宇宙放进搅拌机搅碎或者压成粉末,再像个泥瓦匠一样重塑世界的模子。前者寻求到的往往是一些祭司嘴中常有的套话,后者则期盼着与宇宙为敌,直到用宇宙完成自己的玩具。没错,诗人有时候首先是个搅拌机,把话语放进脑袋里重新搅,调好速度和温度,宏大一点的,细节一点的,调好之后再塑形。

今天是我的朋友朝格图去世一周年。他活着的时候我认识他的一半。他死了,我开始认识他的另一半。这首诗应该是朝格图在年轻时写的一个同学,也是我们共同的朋友老杨的。可以想象,彼时他们在讨论什么问题,多么真诚地探寻和思考,仿佛伊甸园里的果子就挂在头顶,蹦几下就够到了。

前两天,我也开始怀念自己的青春。我操,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无忧无虑的日子了。在那些美好的夏天,清晨5点多,热得睡不着,从帐篷里爬出来,跑到27号楼下的凳子上去看《普通语言学教程》。这种日子再也不会有了。人生最遗憾的事情是,当你有冲动去想要干翻一个什么的时候,你没有意识到要干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而当我现在非常清楚自己要干翻一个什么东西时,却发现自己快无能为力了。而朝格图呢,他和我们不一样,准确地说,他可能不那么在乎要干翻那样东西,或者对他来说,干翻的想法也是荒诞的,需要放到搅拌机里搅拌一下再说。

而今我们都老了,输给时间,输给生活,带着温暖,带着爱,更准确地说,带着对爱的渴望苟延残喘。我期待着有一天,女儿大了,我可以跟她讲,你有过一个叔叔,就是当你从娘胎里蹿出来,陪爸爸守在外面等着的一个叔叔。他是个搅拌机。

荐诗 / 秦轩
2016/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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