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
早被拔去了插头的电扇
竟也转动了起来
将桌上我正填写
履历表
吹走了
而一片金黄的树叶
却被阻留于
灰色的尼龙纱窗上
将成熟的风景留置在纱窗外
把没接线的电扇转动起来
又吹走我履历表的
啊,风中之风,是谁
不知道,是谁
翻开了我多年来写写
又停停的日记
是谁,不知道
是谁,令我的额头
皱如“一池春水”
是谁,令我的膝关节
酸痛有如一棵树
正被利刃镌刻着
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某,到此一游
作者 / 商禽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出自冯延巳的《谒金门》。当年元宗读罢,宴会之余还不忘问一句“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而宰相冯的回复也相当及时:“未若陛下‘小楼吹彻玉笙寒’”。
今天的诗来自千年后又一次风起。此时人类依然需要自然之物开合变化的时刻,来安置情绪。在风起之时,或是在草木凋零的日子里,才能把心绪从细碎的生活中抽离开,发呆、想想大而无用的命题。比如时间,或者命运。“没接线的风扇”、“受阻于纱窗的金黄树叶”,都是人到中年境况的隐喻,可惜诗里说得太明白。
风是可感的,“风中之风”却不是。人类面对时间几乎无知无觉,只能借助钟表指针,慢慢丰富的履历表,愈加频繁的膝下酸痛来感知。对,我喜欢这句“膝下酸痛有如一棵树”,让人联想到树木的年轮和人类的骨骼,还有一个有趣的定义:“年龄是你环绕太阳的圈数。”
今天的标题是我无意在论坛上看见的句子,比这首诗有更多气魄和力量。如果“风中之风”是时间和命运,雨又是什么呢?
荐诗 / 黄路兔
2017/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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