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微

整日都弥漫着晨昏的微光。

有时最小的事物会把我们压低，
我们总是不禁崇拜和抚摸
那些微小的石头。

看那微小的道路
那插入内部的纤浅矿脉。
看它天空上灰色的沉重穹庐。

这并不是一个不变的世界。
我们知道比原子更小的事物，正呼啸着穿过。

轻，轻，轻，像空气般轻，对于它们，
我们只知道这些。请在此事上相信我：
这里面有岌岌可危的幸福。

巨石，砂砾。行星，微尘：
充满石头的事物也充满我们。

我记得，或者我有一种感觉
我可以在什么地方和你一起生活，
它的重量把我们真实的生活压低。

那些最大的，
那些你会认为最沉重的，
恰恰是那些漂浮在空中的事物。

作者 / [美国] 爱丽丝·B·福格尔
翻译 / 光诸

No Less

It was twilight all day.

Sometimes the smallest things weigh us down,
small stones that we can’t help
admiring and palming.

Look at the tiny way
this lighter vein got inside.
Look at the heavy gray dome of its sky.

This is no immutable world.
We know less than its atoms, rushing through.

Light, light. Light as air, to them,
for all we know. Trust me on this one,
there is happiness at stake.

Boulder, grain. Planet, dust:
What fills the stones fills us.

I remember, or I have a feeling,
I could be living somewhere with you,
weighted down the way we aren’t now.

Often the greatest things,
those you’d think would be the heaviest,
are the very ones that float.

Alice B. Fogela
据我的观察，当代的英文诗大多数写得相当“实”，讲一个故事，表达一种比较确定的思想和（或）情绪。所以当我看到一首特别“虚”的英文诗，就马上当作宝贝抓了过来。

这首诗是什么意思？说实在的我也没有读太懂。但有一点我是可以确定的：它没有固定的意思，它的词句之间也没有清晰的逻辑联系。所以用福尔摩斯探案的方法来解读每一句话肯定是错误的。基于这种判断，我的翻译也“宁松勿紧”，把语言的流畅和美感放在了第一位，修改了一些在英文中很自然，放在中文中就过于拗口的表达。

就对于思想和（或）情绪的表达来说，“实”的诗就像用手抓着一只鸟，“虚”的诗就像用笼子关着一只鸟。在《至微》这首诗的笼子中，“鸟”有足够的飞翔空间，但是你还是可以大概知道鸟的活动范围。下面我说说我自己对这首诗的理解。

这首诗大略的情感表达是，当你想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感到整个的心都被一种沉重压低了。这时候你的脚步会突然慢下来，留意身边很小的事物。当你看着这些事物的时候，心里还是在想着那个人。所以“巨石，砂砾。行星，微尘，比原子更小的事物呼啸而过”这些宇宙玄学的思考，只是对自己和对读者的一种障眼法。自己的和另一个人在宇宙物质上的联系，可能是一种真实的交互体验，也可能只是作者的一厢情愿而已。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种感受。读者朋友们，你对这首诗的感受是什么？你想一个人的时候会怎么样？请在留言中告诉我们！
荐诗 / 光诸 (ghostinthezoo)
2017/02/06

题图 / Caspar David Friedri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