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S.J.

晴天将我
和梧桐树的小儿子们
困在一起
鸟不欺负人了
我不用坐车去城里流浪
只静卧树顶
练习如何忘记自己

人生太漫长
我希望你能吃能睡
不再柔肠百结
最好还能
长点个头儿
如果我对你微笑
你就喝一口酒

我来你的国度
听你说温柔的往事
渐渐地飞行
像一个蓝色人
想要显出魔法和礼貌
却总是令人发笑着
浅淡下去

在空气中摇摇欲坠
希望你
原谅我复杂的呼吸
或许再蹩脚的爱
也是眼泪
这一刻本该有多么渺茫
如果能停留
也是因为经过了你的梦
就不再奢望清醒

作者 / 老王子

这首诗出自诗人、小说家老王子的最新小说《上海滩的贾斯汀·比伯》，是小说主人公赵林写给妻子苏静的一首情诗。小说描摹的是魔都广告行业一群男男女女悲欢离合的故事，浮华背后涌动着一股悲凉和幻灭感。主人公赵林是广告公司的高管，自从检查出脑子里长了一个瘤之后，经历了离婚、工作变动、与四个女人的情感纠葛，最终像个浪子一样，在苏静那里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故事里的赵林一生都在寻找“一个能接得住他的女人”，而苏静成了那个能“接住”他的女人。什么叫“接得住”呢？大概就是当爱情来临时，彼此能义无反顾地迎上去，直面爱情与生活的轻与重。

在小说里，写这首诗时，故事已近尾声，赵林已病入膏肓，智力和记忆逐渐衰退到一个孩子的水平，因此整首诗闪耀着一种近乎于孩子的纯真、直白和稚气。“人生太漫长 / 我希望你能吃能睡 / 不再柔肠百结 ”，内心的千回百转、万般深情，不必再滔滔不绝，不必再轰轰烈烈，一句痴痴的话，一个孩子似的微笑就是沐浴在爱情中的人们最好的语言和表情。

整首诗与小说故事本身有着密切而有趣的“互文性”，想更好地体会这首诗的妙处，不妨读读老王子的小说《上海滩的贾斯汀·比伯》。当然脱离小说本身，这也是一首非常动人的情诗。

以前听My Little Airport的《你是浪子，别泊岸》，觉得决绝得有些残忍。浪子不泊岸，只是没找到可以接纳、停泊的岸，所以宁愿飘飘荡荡着。但众生都堕入情网，浪子回头金不换。浪子一旦堕入、停留，会像以前一样决绝，不念过往艰辛，不再奢望清醒，来你的国度，安安静静地“听你说温柔的往事”。

愿所有的浪子都能找到可以停泊的岸，不再飘飘荡荡。

荐诗 / 李小建（私人公众号：嬉皮诗）
2017/10/03

题图 / Anna Di Prosp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