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神经 

 

（贝尔麻痹症是一种神经科症状，它的成因是第七颅内神经受到损伤，造成部分面瘫和一侧头痛。）
给我看你的牙齿。你可以抬起胳膊吗？
试着微笑。闭上你的眼睛。吞咽。
潜入黑暗的水中。安静地躺着
让机器在你四周穿过
有人在另一个房间对你说话
你还可以听到那里的音乐声。
“这是有问题的那一侧吗？”

爆破音变软直到消失。语言
从我嘴角流出。整整一夜
我的眼睛试着看穿黑暗，
在我的耳朵里一阵又一阵的波浪
在破碎。给我看

你的牙齿。抬起你的胳膊。
像一只黄鼠狼弓起背
向野兔嘶吼。

刺目强光中的野兽。烫伤的舌头。
掷向摩尔人的火焰。给我看
你的微笑，你的一只明亮的眼睛，像蛇一样
蜕下你的皮。让面具
从你错误的血红大嘴上熔化。

快速穿过草丛
某种古老的怪兽
找到了它的传说。给我看
你的牙齿。

作者 / [威尔士]希安农·霍森
翻译 / 光诸

 

7th Nerve 

 

Bell’s palsy is a neurological condition resulting from damage to the seventh cranial nerve, and typified by partial facial paralysis and pain on one side of the head.

 

Show me your teeth. Can you lift your arms?
Try to smile. Close your eyes. Swallow.
Dive into the dark water. Lie still
while the machine passes around you
and a voice reaches you from another room
where music is playing.
Is it just that side?
Plosives soften to nothing. Language leaks
from the corners of my mouth. All night
my eye tries to see into the dark,
and there is a wave in my ears that breaks
and breaks. Show me

your teeth. Lift your arms.
Snarl like the weasel arcing
after the rabbit.

Beast in the blinding light. Burnt-tongue.
Fire upon the moors. Show me
your smile, your one bright eye, shed your skin
like a snake. Let that mask melt
off your wrong red mouth.

Come fast through the grass,
some old monster finding
its folklore. Show me
your teeth.

by Rhiannon Hooson

 

大家都“阳”过了吗？相信很多朋友已经受足了罪，而另外一些朋友正在忐忑中等待“通关”。今天给大家推介一首诗《第七神经》，就是写“生病”的。它告诉我们，可以用一种诗意的，有趣的眼光来看待疾病。

《第七神经》这首诗的作者很贴心地把它的背景写在了注解里：“贝尔麻痹症是一种神经科症状，它的成因是第七颅内神经受到损伤，造成部分面瘫和一侧头痛”。相信很多“阳过”的朋友已经经历了和作者很类似的痛苦。作者的想像由医生的话“给我看你的牙齿”生发开来，借病痛造成的妄诞幻觉创造了一个半真半幻的世界。

无独有偶，我最近看了一本叫《免疫》（Immune A Journey into the Mysterious System That Keeps You Alive）的科普读物。它的作者菲利普·德特默曾经差点被燕麦过敏杀死，并且在32岁时被诊断出癌症，后来被化疗治好了。一连串的病痛并没有让德特默望医生畏，反而让他对免疫系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最终靠自学写了一本科普读物。说实在的，书里的科学知识我都快忘光了，但是看的时候确实特别爽，因为这本书特-别-打，可谓“赛过John Wick，不让The Raid”。

全书的大概意思就是我们的身体怎么派出各种杀手，使出各种武器对付细菌、病毒、寄生虫和癌细胞的。那些杀手细胞有极强的攻击性，所以免疫系统最大的任务往往不是怎么指挥它们去攻击病原体，而是阻止它们杀害正常的身体细胞。其中一种叫中性粒细胞（neutrophil）的免疫细胞被称为“拿着机关枪的黑猩猩”一般的狂战士，它的一项特殊技能就是把自己体内的DNA排出体外，形成一张大网网住细菌，你伤口里有时候流出的黄色粘稠液体里面就有这种东西。很重口味又很热血的克苏鲁盘肠大战是不是？

所以，看看这本书，当你未来发烧、腹泻，或者伤口痛苦地跳动时，你可以把自己的身体想像成一个战场：一群超级能打又超级混蛋的杀手们在收拾入侵的敌人，相信你会感觉好很多。

《第七神经》这首诗比“特别打”更进一步，把病中的自己想像成神话中的怪物。事实上，历史上人们认为有超能力的“怪物”往往和某种疾病有关。比如“吸血鬼”的传说就和狂犬病、紫质症等疾病有关。紫质症是一种血液病，它会造成病人害怕阳光，牙龈萎缩造成犬齿突出的印象，更有甚者，有些医生会出于“缺什么补什么”的思维，让他们喝动物的血——妥妥的吸血鬼标准像！

所以，当你感到病痛的时候，你不妨想象自己是正邪大战的战场，或者某种神话中的怪物，或者“蜘蛛侠”那样的超级英雄，你忍受痛苦的同时，也在积累一种别人没有的能力——亮出你的牙齿！

（以下是彩蛋）

流行文化中那些超级英雄虽然都因为他们的能力付出了很大代价，但是他们的能力肯定都是有用的，至少是“能杀人”的。我在想，世界上是否还存在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叫做“超级缺陷”，它只是害人害己，却没有任何“威力”可言？

我就有一种“超级缺陷”——凡是我特别喜欢的饭馆，都会在两年内关张。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你们也有类似的超级缺陷吗？请在留言中告诉我们！

荐诗 / 光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