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歌唱,就有人点灯

配图 / Jean Mallard

一月:我以为世界仍有微光

有人歌唱,就有人点灯;
有人吃粮食,就有人
刻着青灰色面庞;
有人穿黑衣,就有人数着
病的天花板;
有人悬挂,就有人烧
白布床单。做肮脏的工作。
有人切开气管,就有人
捧出新鲜的心脏,“这不是解药吗?”
弦震颤起来。舌头随着
音符变微弱,变暗。
五个、四个、一个。
暗蓝的阴影游荡在街中央。
玻璃窗后闪现惨白
满怀希望瞧着。
以为世界仍有微光。
谁已离开?
还有谁在等待?
建起有病的墙——不,
一切都不是隐喻
我听见人们在深渊里
喘息呼号
而不能伸手。
我是有罪的。

作者 / 何杉

这首诗作是诗人写于2020年初,正是新冠疫情刚爆发的那段日子。转眼三年已过,回望疫情那几年,如今想来,像是回望一个久远的梦,噩梦。虽已从噩梦中醒来,但许多人许多事至今还停留在噩梦的余烬中,缓不过来。不论是人们的生活、心境,还是外界的环境,都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诗虽是三年前写的,但却不只说三年前的事。翻看疫情期间的新闻,每天都很奇葩。“活鱼不许进小区”,“老人心脏病发作因为没有绿码不让做手术”,“主人阳了狗被当场打死”等等等等,那段时间,看了这些奇闻,每个人都惴惴不安。因为他人的命运,或许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命运?世间最大的公平就是,所有的不平终会公平地光临到每个人身上。对他人的苦难有感知,就是对自己有感知。

因此,诗人说:“我听见人们在深渊里喘息呼号,却不能伸手,我是有罪的。”面对他人的苦难,我却无法伸手援助,与我一样的人类在受苦,不论是远方的炮火,还是近处的哭声,不能不对自己拥有的这份如常感到愧疚。

诗人写的“以为世界仍有微光”,其实意思是,以为有但却没有。因为现实总是一次又一次狠狠打脸。

可每一次,在崭新的时间面前,人不免升起新的希望。这希望来自于哪儿呢?或许就来自于,我们对于他人苦难的不麻木,不只是歌唱,也要点灯,不只是旁观,也要力所能及地伸出手。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希望和微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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