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你告诉我,痛苦时要更用力地握住你的手

配图 / Katherine Bradford
bedtimepoem

一封情书

献给威廉

我的爱人,
你是水上之水
层层叠叠,直到水色
蔚蓝,汇聚成山。

地平线在被填满,就像
沙粒涌进玻璃弹珠之间的缝隙。
我们之间如此多的事情已经发生—

昨夜你告诉我,
在我痛苦时,
要我更用力地,更用力地握住你的手。

夕阳只剩
最后余烬。黑暗正
窃取我们房间里的蓝色光芒。

我正坠入你。

~ ~

压缩水,它化为冰——压缩美,
美便失去呼吸。凝视过久,
即便浩瀚的海洋之镜也会破碎。

~ ~

我的威廉,
我们之间,上帝正以他的每一个原子降临。
我们尚未学会如何承受他。

翻译 / 光诸

A Love Note

for Willem

My love,
you are water upon water
upon water until it turns
azure, mountainous.

The horizon fills like sand
between glass marbles. So much
has passed between us—

last night you told me
to press your hand
harder and harder as I pained.

The sunset was at its last
embers. The dark was stealing
the blue light from our room.

I was falling into you.

~ ~

Compress water and it turns to ice— compress beauty
and it loses breath. Gaze at it too long, and even the wide
mirror of the ocean will shatter.

~ ~

My Willem,
between us, God has descended in all His atoms.
We have not yet learned to hold Him.

爱是让人快乐的,但同时也让人感到沉重——尤其是当它支撑着整个的生命的时候。

本诗的作者阿迪巴·沙希德·塔卢克德是美国女诗人(谢天谢地,要珍惜每个异性恋又写爱情诗的美国诗人)。具有巴基斯坦和孟加拉的血统,出生在一个说乌尔都(Urdu)语的家庭。这种语言是巴基斯坦的国语,它以印地语为基础,加入了波斯语和阿拉伯语的元素。

跨文化的背景使她对美,健康,自我价值有着独特的认识。在接受《密歇根评论季刊》(MQR)的访谈时,塔卢克德谈到自己诗歌创作的初衷:诗中的叙述者拼命寻求美,“是在寻求获得存在的许可,是为了告诉自己:我有价值。我值得被爱,甚至值得我自己的爱。”

这样努力地思考自我认同,难免有崩溃的时刻,本诗就是写在这样的时刻。关于这首诗,作者如是说:“它是我送给丈夫威廉的结合两周年纪念礼物——威廉,是那个在我最深重的心理疾病中一直握着我手的人,是那个如此炽烈地爱着我,直到我终于开始相信自己值得被爱的人。这首诗源自一种既惊奇又恐惧的心情——如此美丽而脆弱的爱也许不过是一种幻觉,它迟早会消散。但它至今仍在持续,这让我每天都感到惊叹;对我而言,唯有通过‘上帝’这一概念——尽管我对他有诸多抱怨——我才能开始理解这种爱。”

我一直远离宗教题材,一方面是因为我知识有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争议。但是我在介绍这首诗的时候并没有感到犹豫,因为我非常理解诗人在此时的感受。

她在下沉,而爱人托着她使她不至于堕入深渊。两个人被压得如此紧密,以至于分子之间的斥力都足以让系统崩溃。

但是他们还坚持着,似乎还有一种其他的力参与维持系统的完整性。

诗人感受到这是上帝在做功。”上帝正以他的每一个原子降临。”多么有力而又可怕的语言。生命多么有力,生活就多么可怕。

虽然我们还不知道如何承受其中的重量,但是要首先相信爱的力量。

“昨夜你告诉我,在我痛苦时,要我更用力地,更用力地握住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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