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Tom Berry

从此刻起

从此刻起在天上，地下，
在一切我看到的深处不会再有忧伤。

它原是一只最小的鸟，
任何一点养分都会叫它活起来。

它又好比不结果子的树，
即使为它舍命，也不能改变什么。

滩岸的泥沙，被潮水卷进去，沉入海底；
忧伤的国度就这样长久在我身体里。

但是昨天，天明之前我泪流成河，
淤积多年的，没有一样不流出来。

我不怕我所流的与草搀杂，
不怕麻雀听见就逃开。

作者 | 鲁西西

只有在忧伤中盘桓太久的人才深知它的滋味。它是细小而顽梗的活物，聪敏得从不奢求，“任何一点养分都会叫它活起来。”就像一只蜂鸟，疯狂地从花朵深处汲取每一滴蜜，我们的心经不起这看似轻柔的啄取，渐渐就萎谢了。

它是青翠的树，你一生的汁液都泉水般奋力上涌，直抵树冠，它便枝繁叶茂，看着很美，却不结果。它越美，你越饥渴。但你觉得那饥渴也很美。长久的忧伤就这样把你惯坏——你藐视那蜜与果子，你以苦杯为甘甜。
它似乎永不餍足，竟如深海的沙，沉积成一个壮大的国度——你的身体成为忧伤的殿，你的心为它戴上冠冕。
但深海虽深，祂还要深。祂驱逐那日夜鸣叫的鸟儿，祂连根拔起使人枯干的树，祂也借着泉源般的泪河，冲走那在地上量着杯盏而来的忧伤。昨天，此刻，地下，天上 ……你的瞳孔里折射出另一个国度的映像。你便不在意那绊人的杂草和逃走的雀鸟（有多少人能够承受突如其来的另一个国度？）——爱里除去了惧怕和羞耻。

“我心忧伤，不能安息。除非我心，安息于你。”

荐诗 | 匙河
2014/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