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
我总在收拾好一切而独自发呆时想起你。
你的妆容恐怕早已令我惊讶不少。
有时你偶尔浮现在梦中,
也略显孤单,总是一人,
和你一贯的洒脱爽朗毫不一致,
更不应是你现实中的摄像。
梦成这般,只能怪我。
这些年来,
总在黑暗的泳池中一个人仰躺着,
像鸡毛一样漂浮,
从惯性,到惰性。
没有突出的愿望,
唯有幻想盗取心镜底片的奢侈,
与你在单杠旁闲聊片刻,
捡起最平易近人的话题。
谈论往昔,一个个幽默温热的细节,
再许以谦诚的祝愿,
给转校落榜的同窗,提前病退的师长。
而我严冬时曾回归旧处,
那里空空如也:
院墙若寺院,乔松似陵园,
欢语不再,朗声去远。一些遗迹
还顽强证明着曾经活泼泼的野蛮岁月。
它们衰老而激动地影射着我们,
而我们,曾将它们正直地发挥至极限。
作者 / 尚斌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每听到童声唱起这段《送别》,总莫名觉得违和。这些奶声奶气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天涯地角、知交零落。可正是这明明不知道的歌唱,又确实给人抚慰,好像自己也一下子交出了所有知道。
交得出吗?交不出的。混沌开窍,再不可逆。
离别,怀念,重游故地。穿过院墙和乔松,敲击校园里的单杠,似乎仍能听到二十年前的闷响。那个活泼而从容、昂扬而朴素的九十年代真的曾经存在过吗?时代特有的昂扬和朴素留不住,一如少年毫无余地的正直在成长中一点点退让,再不可逆,前者也因此同有青春惨痛的味道。转校落榜的同窗、提前病退的师长,正是时代和年纪交叉处的隐秘伤痕。
诗人尚斌(公众号:松风诗者)无论九莲新村隐居时,还是如今郭杜镇旁委身大学成为教员后,都不断被杨凌和武功的青春往事袭扰,不得不以写作予以回击。这首诗如新写实主义绘画,如感官的编年体史书,以极精细极具体的时代经验给知交零落的感慨赋形,让人读过目明,心中却百转千回。由这份精准的记录,得见诗人关于自我和时代的那一份咄咄逼人、义无反顾。希望他也能在歌声中得到安慰。希望所有经历过离散的朋友都能在歌声中得到安慰。
荐诗 / 脱脱不花
2018/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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