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裕测验

如果你有钱，你会去买一个海滩
在上面留第一个拖鞋印儿
还是承包心爱的人，把她从湖南接来
第一个看她，在厨房里春晓翠堤
不要急着回答，余生还太漫长
钱夹的主体性也不需论争
早就在屁股兜上凸现出规则的方块
我们真正能谈论的还是
这顿晚餐，你点了爱吃的沸腾鱼
我点了月收入的八分之一
这是知根知底的时候呀！
饭后，我们还彼此背诵对方的诗
白话格律，标点免费
精魂全在一口深呼的气里

作者 / 姜涛
爱情和面包，到底选哪样？这个话题向来争论不休。为此吵得面红耳赤的人，好像都基于一个设定：只有富人才配享有爱情，穷人先想想怎么填饱肚子吧。可富裕的测量标准到底是什么呢？到底需要多富，才配享有爱情呢？有钱了到底该怎么花呢？不妨依照诗中所写的那样，先做一个类似的富裕测试：“如果你有钱，你会去买一个海滩 / 在上面留一个拖鞋印儿 / 还是承包心爱的人”。

诗人说，“不要着急回答，余生还太漫长”。尽管如此，可能很多人还是和我一样，选择“承包心爱的人”。因为“买一个海滩，在上面留一个拖鞋印儿”这种事，纯属“有钱烧得慌”——没有多大意义！当然，这种假设的“富裕测试”，和“假如我中了一千万该怎么花”一样，没什么多大意义。

诗人很快将这种“富裕测试”转到现实生活中，“这顿晚餐，你点了爱吃的沸腾鱼 / 我点了收入的八分之一”，饭后，还彼此背诵了对方的诗。常言道，“有情饮水饱”，这可比“饮水饱”强多了。爱情、面包、诗歌、浪漫，都有了！多好呀！多富足呀！贫富的测试、浪漫的测试，不在那种无聊的假想里，而在这热气腾腾的生活里。

杜拉斯曾说：“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而我的梦想，就是与你白头而死。”白头偕老是一种爱之浪漫，每一对新婚夫妇的誓词里，必包含这一美好的愿望。而肌肤之亲、一蔬一饭，则是爱之日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一种更为真实、动人的富足和浪漫。这种富足和浪漫，可感，可知，可抵御风雨，可度过漫长岁月。

愿天下有情人都能爱得富有，爱到白头。

荐诗 / 李小建
2019/03/19

题图 / Chisato Naga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