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事发生,而我只是在等你

 

题图 / Niall McDiarmid题图 / Niall McDiarmid

没有大事发生

——写给苏西·罗托洛的信

没有大事发生,一切还保持着原样。
谢尔顿在等着珍。
狗在等着出门。
贼在等着老妇人。
孩子们在等着上学。
条子们在等着揍人。
一身虱子的流浪汉在等着施舍。
葛洛夫街在等着贝尔福德街。
脏乱的东西在等着被打扫。
每个人都在等着更凉爽的天气。
而我,只是在等你。

作者 / [美国] 鲍勃•迪伦
翻译 / 陈震
选自 / 《放任自流的时光》,光明日报出版社

Nothing much is happening here

Nothing much is happening here I guess.
Bob Shelton is waiting for Jean.
The dogs are waiting to go out.
The thieves are waiting for an old lady.
Little kids are waiting for school.
The cop is waiting to beat up on someone.
Them lousy bums are waiting for money.
Grove Street is waiting for Bedford Street.
The dirty are waiting to be cleaned.
Everybody is waiting for cooler weather.
And I am just waiting for you.
— A letter from Bob Dylan to Suze Rotolo,
A Freewheelin’ Time: A Memoir of
Greenwich Village in the Sixties.

这首诗在网络上流传甚广,是鲍勃·迪伦写给女友苏西的情书。

当时苏西被母亲安排去意大利的佩鲁贾攻读艺术课程。苏西的母亲想通过这种方式隔绝他俩的往来,但远隔重洋的分离,反而加深了二人的感情,也让鲍勃·迪伦爆发出持续创作的艺术灵感,不仅歌写得越来越好,就连日常的书信也充满了自然流淌的文学意味。

苏西与鲍勃·迪伦的爱情,被认为是美国六十年代最伟大的爱情之一,这不仅仅关乎爱情,更是六十年代美国民权运动的重要标识。人们想起六十年代,就不能不想到格林威治,想到鲍勃·迪伦与苏西·罗托洛。

苏西是出生于纽约的艺术青年,而鲍勃·迪伦则是一个外地来的“纽漂”。两人最早相识于1961年7月在曼哈顿河滨教堂举办的一个民谣音乐会。苏西从某个乐队里发现那个为别人伴奏口琴的人非常特别,便开始搭讪聊天,苏西觉得迪伦是一个“风趣、迷人、严肃、强烈、执着”的人。

“我们相谈甚欢,内心都感觉有种情愫在暗自涌动。在河滨教堂,从早晨开始,我们就这么热切地聊着,直到晚霞烧红了天际,一抹斜阳暖暖地映在了我们脸上。”

而在鲍勃·迪伦的回忆中,情况则是这样的:“空气中瞬间充满了香蕉叶子的味道。我们开始交谈,我的头开始眩晕,丘比特之箭曾经在我耳畔呼啸而过,但是这一次它射中了我的心脏……接下来整整一个星期,我都对她魂牵梦绕,我知道自己第一次坠入爱河,即便三十英里外仍能触摸到她的气息。

人们常说,苏西是鲍勃·迪伦的缪斯女神,此言不虚。苏西作为一个天生关心政治的纽约左派青年,父母均具有美国共产党背景,她的思想受家庭影响很深。可以说,鲍勃迪伦在60年代民权运动达到高潮时,写了的那些抗议歌曲,都和苏西对他的引导有莫大的关系。

在艺术上,苏西的眼界也远比鲍勃·迪伦开阔,她带着这个“纽漂青年”逛遍纽约各大美术馆。去看毕加索的画,介绍布莱希特这样的作家作品让鲍勃·迪伦阅读等,可以说在思想和艺术两个方面,都带给鲍勃·迪伦不一样的世界,在某种程度上,重塑了一个人们所熟知的鲍勃·迪伦形象。

他们的恋情不仅有着来自苏西家庭的阻力,随着交往的发展和后来的“非法同居”生活,苏西发现了一个善于说谎的鲍勃·迪伦。比如鲍勃·迪伦在自己身世的问题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总是会随口编出一个浪漫故事,要命的是他每次说的版本都不一样,所以很容易就被发现漏洞。到后来苏西发现就连他的名字鲍勃·迪伦都不是他的本名,而他从未主动提及过自己真实的名字,这让苏西逐渐对他失去信任和安全感,裂痕隐隐出现。

《放任自流的鲍勃·迪伦》专辑封面,难以磨灭的时代影像。《放任自流的鲍勃·迪伦》专辑封面,难以磨灭的时代影像。

1963年,鲍勃·迪伦的第二张,也是他最重要的一张专辑《放任自流的鲍勃·迪伦》发行,《答案在风中飘》、《暴雨将至》等经典名曲都出现在这张专辑里面。专辑的封面就是大家所熟悉的这张两人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相拥行走在纽约街道上的照片。关于这张照片,这段话恐怕也是被引用最多的:“纽约城正值一年中最寒冷的那几天,之前还连下了好一阵的雪……我们当时都快冻僵了,尤其是穿着单薄夹克的鲍勃。”

随着唱片的成功,烦恼的事情开始越来越多。不仅坊间开始传播迪伦与琼·贝兹的绯闻,对于一个左派女青年来说,苏西最无法忍受的是,大家对鲍勃·迪伦身边这个“小妞儿”的看法。人们习惯上把她看成迪伦的一件“财产”,或者一个默默在背后支持他的贤良女性。这让苏西感到愤怒,因为她“从未把自己看作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也从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甚至不禁怀疑鲍勃是否也是那样看待自己。

一段美好的感情就这样走到尽头。两人相爱时,苏西还没有成年,分手时,也只有19岁而已。“我仍在追寻生命的意义,对全身心伺候男人的观念感到十分恼怒”,“我不愿成为他吉他上的一根琴弦。我是鲍勃的女友,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跟在他屁股后面,捡起他扔在地上的糖果纸。

2016年,一顶诺贝尔文学奖的帽子砸在鲍勃·迪伦的脑袋上。而在这一年的5年之前,作为缪斯的苏西·罗托洛,已经因肺癌去世。

如今,即将80岁的鲍勃·迪伦还在歌唱,他们爱情的故事也还在流传。世界每天都好像仍在发生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许只有那等待的人,还在等待着什么人,再次来临。

荐诗 / 流马
2019/10/23

第2419夜第2419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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