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疫苗研究已经击中正确答案

题图 / Pame Pinto Rojas

题图 / Pame Pinto Rojas

埃斯库拉庇俄斯*之杖

一个精专的标志,来自最初的
实验,诸如希波克拉底*施行
并取代模糊
猜测的那些,制止
瘟疫的蹂躏。

一个“继续”;是的,康复就是那个词
指称曾被一种病毒藐视的研究,
亦指称那病毒学家
他有仍未经尝试的变量——
满怀太多激情而无法终止。

假设研究已击中了正确答案
一种被杀死的疫苗有效
姑且说是暂时地——
为时一年——尽管一个活的
可以带来终身免疫,

知识已经获取以备下一次进攻。
选择性的伤害针对癌
细胞而不伤害
正常细胞——又一个
收获——貌似预言成真。

此刻,肺切除之后,由外科医师填补空间。
对于植入的海绵体,细胞跟随
体液,附着,继而那
原本惰性的变成活的——
这就是框架。难道不

像那个大医师的苏美尔权柄么?——
那种动物的杖棍与肖像
它以蜕落其皮
而成为一个更新的标志——
医学的象征。

作者 / [美国]玛丽安·摩尔
翻译 / 陈东飚

*Aesculapius,希腊与罗马神话中的医药与康复之神,曾打造一支被蛇缠绕的棍杖,为医学及健康护理的标志。
*Hippocrates(约公元前460-公元前377),被视为医学之父的古希腊医生。

The Staff of Aesculapius

A symbol from the first, of mastery,
experiments such as Hippocrates made
and substituted for vague
speculation, stayed
the ravages of a plague.

A “going on”; yes, anastasis is the word
for research a virus has defied,
and for the virologist
with variables still untried-
too impassioned to desist.

Suppose that research has hit on the right one
and a killed vaccine is effective
say temporarily-
for even a year-although a live
one could give lifelong immunity,

knowledge has been gained for another attack.
Selective injury to cancer
cells without injury to
normal ones-another
gain-looks like prophecy come true.

Now, after lung resection, the surgeon fills space.
To sponge implanted, cells following
fluid, adhere and what
was inert becomes living-
that was framework. Is it not

like the master-physician’s Sumerian rod?-
staff and effigy of the animal
which by shedding its skin
is a sign of renewal-
the symbol of medicine.

Marianne Moore

这段时间希波克拉底誓言被反复提及,今时今日,我觉得我们每个人,即使不是医生——不是处在疾病危险中的人——甚至是与医院有过不愉快的患者,每个人都应该认真朗读一遍完整的希波克拉底誓言。

“它以蜕落其皮/而成为一个更新的标志——/医学的象征。”希波克拉底强调医学的科学化与专业性,“精专”。这首诗的开篇即写到,“一个精专的标志,来自最初的/实验,诸如希波克拉底施行/并取代模糊/猜测的那些,制止/瘟疫的蹂躏。”医生的最重要的职业道德就是取代模糊与猜测。

援助湖北疫情的医生们,都绝不愧于希波克拉底所建立的医学伦理。但是我们绝不能仅仅看到这点,更不能只知称赞这点,为医者之所以被称为医生,首先因为他们有着别人所没有的专业的知识。对于疾病来说,知识高于一切无用的形式。知识的掌握不是天赐,是医生们苦熬多个春秋习得的,这中间经历多少磨难,甘苦自知。

此次疫情的蔓延,有很多原因,“无知”当为第一条。蠢比坏更可怕,至理名言。回想一个月来,看到数不清的荒诞。现实远比文学想得多。我们这些写作者也当和为医者一样,在现实基础之上,重视“精专”。玛丽安﹒摩尔即是当之无愧的一位。这首诗,也可看做她对诗艺的期待与明确态度。这完全符合她谨慎的诚实,她对自己的写作要求非常严格,并且不泄露全部的写作秘密。这首诗写得如此清晰好懂,让我也有些怀疑摩尔女士是否在其中埋了个秘密。

有个巧合是,摩尔写了很多动物意象的诗,她是热忱的动物观察者,而此次疫情的源头目前据说是菊头蝠,通过中间宿主传给了人类。20天前,可能大部分人和我一样没听说过菊头蝠吧。摩尔女士不知可听过它?对动物的了解,除了文学意义之外,我们该重视一般性科普了。中国教育的缺失有多处,其中一处是渲染了形容词,看到梅花鹿,我们教导孩子“可爱”,看到禾花雀,我们认识“玲珑”,可我们对这些与人类共存的动物有多少真实的了解呢?更不要谈理解了。所有的人都有超强的学习力与执行力,只要关系到生存问题。我们迅速认清各种口罩,学会专业佩戴技术以及各种消毒方法,等等。别认为这些行为不值一提,所有正确的行动都来自知识的发展。那么平时对周遭——知识与环境——的漠不关心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觉得自己过得太好了吗?但愿疫情结束后,我们也不会忘记这种“危险”。

这首诗出自《玛丽安·摩尔诗全集》(Marianne Moore: Complete Poems),中文版由资深译者陈东飚先生所译,很快将会和中国读者见面。

荐诗 / 杜绿绿
2020/02/23

​第2540夜​第2540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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