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石田彻也

 

计数细小的尸骨

让我们再一次计数尸体。

 

如果我们能把尸体缩小

缩小到头骨那么大

让它们在月光下把平原染成白色！

 

如果我们能把尸体缩得更小

或许我们可以

把一年里被杀死的人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如果我们能把尸体缩得更小

我们可以

把一具尸体镶进戒指里永远带在身边。

 

 

作者 / [美国]罗伯特·勃莱
翻译 / 光诸

Counting Small-boned Bodies

Let’s count the bodies over again.

If we could only make the bodies smaller

The size of skulls

We could make a whole plain white with skulls in the moonlight!

If we could only make the bodies smaller

Maybe we could get

A whole year’s kill in front of us on a desk!

If we could only make the bodies smaller

We could fit

A body into a finger-ring for a keepsake forever.

Robert Bly

大时代，大事件需要大师作品押阵。今天介绍的罗伯特·勃莱的这首作品就是毫无争议的大师之作。这样的作品摆在那里，就有一种和这个世界的多数东西迥然不同的气质，就好像外星人雕刻的水晶头骨。

剥开异世界的外衣，你也可以找到这首诗现实的纹理。人类面对大规模的悲剧，众多的死亡，往往感觉超出自己的认知能力。于是，要不就是亡者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要不，我们面对真实的悲剧而濒临崩溃，或者沉浸在悲惨的细节里不能自拔。

如果能把尸体缩小，我们或许可以真的“面对”死亡，也许可以把众多的死者摆在面前，共享一段庄重而又亲切的“face time”，让我们的人性能够以一种更符合人类演化程度的方式来理解悲剧和死亡。

这是一首美国人的诗，带有一种正常社会的平静。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们总是需要太多姜蒜来压制愤怒带来的膻味儿。我们很难看到悲剧的真相，知道真实的死亡人数。我敢打赌，这次疫情之后，会留下很多诗歌，但没有一首这样经典。武汉或许会建立一个相关的博物馆，但里面一定不会有一面很大的墙，上面刻着所有因为“新冠病毒”而不幸离世的人的名字。

荐诗 / 光诸
2020/02/24

第254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