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Jordan Tiberio

恋爱的开始

每时每刻都想着你
却怎么也想不起你的容貌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反复哼唱着
偶然听到的那一小节音乐
虽然我想见你
但与其说那是热忱莫如说是好奇
自己究竟变得怎么样呢
想再次来到你的面前确认
之后却想不出该怎么办
我也无法想象拥抱你
只是除你之外的世界倦怠无比
我像高速摄影电影中的男演员
缓缓点上香烟
开始觉得没有你的生活
仿佛是一种快乐
你说不定是我曾几何时在异国见过的
经年美丽雕像中的一个
在它旁边，喷泉高高地在阳光下闪烁

作者 / [日] 谷川俊太郎
翻译 / 田原
选自 / 《恋爱是一件小题大做的事》

恋の始まり

あなたのことを絶えず考えているのに
あなたの顔がどうしても思い出せない
気がついてみるとふと耳にした音楽の一節を
くり返しくり返し口ずさんでいるのだ
あなたに会いたいと思うのだが
それは情熱というよりむしろ好奇心で
自分がいったいどうなっているのか
もういちどあなたの前でたしかめたいのだ
それから先のことは思い浮かばない
あなたを抱くことも想像できない
ただあなた以外の世界がひどくけだるく
僕は高速度撮影の映画の中の俳優のように
ゆっくり煙草に火をつけるのだ
するとあなたなしで生きていることが
ひとつの快楽のようにも思えてくる
あなたはもしかするといつか僕が他国で見た
時をへた美しい彫像のひとつかもしれない
そのかたわらで噴水は高く陽に輝いていた

谷川俊太郎

谷川俊太郎真是奇人。

“恋爱的开始”，人们默认是甜蜜度最高的时期——在经历了互相试探和暧昧爬坡期后的第一次互相明确心意，第一次给出给予对方追究权的承诺。

这首诗里呈现的却是一种间歇式的“断片”。每时每刻都想着的人，却忽然记不起容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哼歌。想冒到你面前来，但也没想好真的来你面前了之后呢，之后该怎么办。觉得没有你世界就很无聊，但是又好像一下子也不需要你了。

这该是多么易感的诗人才能捕捉到的情绪！

叶青写过一首诗叫做《已经与尚未》，这首诗读起来很伤感：

“当你看见云
云已经是在天空散步的水
当你看见星星
星星已经老到成为空间坍塌的黑洞”

当你确认爱的时候，确认的瞬间已经发生过了。甚至，爱已经改变了，它可能更多了一点，也可能消失了一点。

露比·考尔讲过：“你是，无望等待与无悔坚信之间，那条模糊的分界线。”恋爱的开始就是拥有了你，所以越过了线。那种喷涌而至的甜蜜太过明晃晃的，如同夏天的阳光令人视野模糊。

可这些情绪再复杂，落脚点依然是甜蜜的。心怀爱意的时刻是“待在从树叶的空隙照进的阳光里”，那是发生了的，已经幻想过发生的，时间静止了，愿被历史撇下的空白时刻。如果你正在开始一段恋爱，或许也可以读一读这首诗：

我想
一直待在
从树叶的空隙照进的阳光里
未来的你
用轻柔的声音
对我说
你变成老太婆了呀
我
对着历史说
就这样
把我撇下吧

荐诗 / 姜莱
2020/06/26

第2666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