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明智的事,就是举杯痛饮

Noel McKenna

最好的品种

没有什么
值得讨论
没有什么
值得记住
没有什么
值得忘却

这悲伤
这又不
悲伤

似乎
一个人可以
做的
最明智的

就是
坐着
举杯
痛饮
而墙壁
映着
告别的
微笑

一个人
以一定的
效率
和勇气
穿过
这一切
隔阂
然后又
离开

一些人
接受了
上帝
会帮助他们
熬过难关
的可能性

其他人
直接接受了

面对这些

今夜
我唯有独醉。

翻译 / 伊沙、老G
选自 / 《本该孤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配图 / Noel McKenna

《最好的品种》称得上是查尔斯·布考斯基极具代表性的作品,以简练、冷酷的语言,揭示了他的存在主义式的荒诞观和应对之道。在一个本质上“没有什么值得讨论、记住和忘却”的世界里,个体应当如何自处。布考斯基给出他的答案:以清醒的冷漠直面虚无,并以“痛饮”的姿态保持尊严与勇气。

“墙壁/映着/告别的/微笑”:这是全诗最超验的一个意象。墙壁本身象征着隔绝与冷漠,而“微笑”则是主体赋予它的态度,是人在绝境中保持的最后一丝主体性。“以一定的/效率/和勇气/穿过/这一切/隔阂”,是一种布考斯基式的英雄主义——不是战胜,而是“穿过”;以“效率”和“勇气”面对生活的“隔阂”,然后体面地“离开”,这是一种冷峻而不抱幻想的生存毅力。所以那“微笑”并非酒精迷幻下的错觉,而是洞悉真相后对世界的诀别与嘲讽——世界是荒诞的,但“我”报以微笑,一种主动的、带有悲剧色彩的告别。

一些人
接受了
上帝
会帮助他们
熬过难关
的可能性
 
其他人
直接接受了

这一段体现了布考斯基深刻的洞察力。他将依赖上帝与直接接受现实并列,并显然更加推崇后者的自我觉醒。那被其他人直接接受的“它”,指代的正是生活毫无意义这个赤裸的真相。

所以说“今夜/我唯有独醉”实在是一个存在主义式的行动宣言。在认识到所有真相后,我选择用这个具体的行动来为此刻的我之存在赋值。一种悲壮的、也是嘲讽的自我负责。

最后我们回到标题,在布考斯基看来,真正“最好的品种”不是社会意义上的成功者,而是那些能够看清生活终极虚无的真相,却不被其压垮,反而能以某种方式(通常是酗酒、写作、苦熬)与之共存,并保持一丝嘲讽勇气的人,他们是直面荒诞的英雄。

正如布考斯基在另一首诗中所说:“做布考斯基/还是不错的”。(《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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