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爱情，小小的悲伤的狂喜

我喜欢整夜闭着眼睛在你身边。
多么幸运——你
和群星
一起到来！
我用全身心
展开一场公路旅行
而你
跪在路边
用你小小的工具箱
修理着什么东西。

给我一个世界，因为你已经把我的世界拿走。

作者 / [加拿大] 安妮·卡森
翻译 / 光诸

O Small Sad Ecstasy of Love

I like being with you all night with closed eyes.
What luck—here you are
coming
along the stars!
I did a road trip
all over my mind and heart
and
there you were
kneeling by the roadside
with your little toolkit
fixing something.

Give me a world, you have taken the world I was.

Anne Carson

所以，本诗并不只是“甜甜的爱情诗”，它确实写了爱情的狂喜，但别忘了，题目中还有“悲伤”二字。仔细看，诗中有一种相当奇怪的错开的结构，一种被剪断的肌理。如果诗中的“我”和“你”一起在“公路之旅”，那么为什么“你”又在路边修理什么东西？如果“我”闭着眼睛整夜在“你”身边，“你”在“修理”的应该是“我”啊。

两种浪漫的，有些香艳的想像，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并置在一起，但并不能相遇。“你”已经拿走了“我”的世界，但能给“我”一个新世界吗？

卡森在自述中说：“（写作是）挣扎着把一种思想从潜意识的泥潭里拖出来，把它变成某种有语法连贯性，符合人类理智的东西。”这样一个诗人，一定是在不停地观察着。西谚云：“你不可能在吃掉一个蛋糕的同时还拥有它。”同样，你能够在爱情的狂喜中还观察这种狂喜吗？

也许可以，但你得到的只能是“悲伤的狂喜”。

荐诗/ 光诸

第2835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