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唇吻过谁的唇,为什么,在何地,
我都已忘记,我的头枕着谁的臂弯
直到清晨,我也忘记,而今晚
冷雨中充满鬼魂,敲打着窗玻璃,
叹息着,等待我的回应,
在我心中,一股隐痛搅动翻转,
为了那些被遗忘的少年,
不再于子夜时向我哭泣失声。
就像孤独的树在冬日里茕茕独立,
不知什么样的鸟儿一只一只消失不见,
只知道枝头比以往寂静了许多,
我说不出哪些爱情来过又离开,
只知道夏天曾经在我心中歌唱
一会儿,而如今已经不再。
作者 / [美国]埃德娜·圣文森特·米莱
翻译 / 刘锦丹
选自 /《如何读一首诗》,南海出版社
What lips my lips have kissed, and where, and why,
I have forgotten, and what arms have lain
Under my head till morning; but the rain
Is full of ghosts tonight, that tap and sigh
Upon the glass and listen for reply,
And in my heart there stirs a quiet pain
For unremembered lads that not again
Will turn to me at midnight with a cry.
Thus in the winter stands the lonely tree,
Nor knows what birds have vanished one by one,
Yet knows its boughs more silent than before:
I cannot say what loves have come and gone,
I only know that summer sang in me
A lttle while, that in me sings no more.
Edna St. Vincent Millay
爱情中仿佛有些什么能唤起延伸隐喻。当然,这也是因为直接描写爱的行为有难度,不过埃德娜·圣文森特·米莱还是在她的十四行诗第42首中抛开了所有娇羞。
好吧,这首诗讲的什么,没有多少疑问。那种坦率,尤其出自一位女性之口, 引起了有关她诗歌的激烈争论。但我们的兴趣不在于此。好吧,也许有一点在此。但真正重要的是过去,记住的,还有忘却的过去。在八行组中,说话者没能回忆起一系列前任情人的名字。她记不得她吻过的或者与她共度良宵的那些人,他们化作鬼魂,徒然敲打窗户,希望进来。而她只知道,他们不会再来了。
假如这首诗只有八行,我们也许会得出结论,它有点惊世骇俗(当它于一九二0年首次发表时),或者有点挑逗(现在)。但是当它在六行组中转向主题时,我们便能看到其中表达的比轻佻更加伟大的东西。米莱完全踩着莎士比亚的足迹向我们走来,她的冬天的树,消失的鸟儿,寂静的枝丫,还有“不再在我心中歌唱”的逝去的夏季。写这首诗的时候她三十二岁。正是因此,我们最好把诗中的说话者看作虚构的存在。
顺便一说,考虑到她包罗万象的品味,假如她以自己的口吻说话,很可能会把她的少年们改为男人和女人们。但在这里,对我们而言重要的是,六行组描写冬季景象的方式改变并丰富了八行组中的暗喻。他们不仅仅是被遗忘的情人,还是代表逝去的青春的形象。这是奇喻在贯穿整首诗的过程中加深、延伸的例子,很多伟大的奇喻就是如此。而考虑到这里奇喻可以贯穿的长度仅有十四行,这首诗做得已经很不错了。
[本文节选自托马斯·福斯特著《如何读一首诗》,王爱燕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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