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可怕,多么可怕
那部柯南伯格的电影,高布伦和一只苍蝇被困在
他的物质变形器里:男人的一部分逐渐
变得粘稠,长出许多眼睛;苍蝇的一部分
担心它的经纪人把它给害了——
我几乎要畏缩,看到那个肉体
把苍蝇留在了一角——
我指的是那只苍蝇,
同时我想起
那个中世纪的噩梦,复活,
每个灵魂都必须匆匆忙忙
重新加入其肉体的柔软内部,
强行挤进去,不加区别地结合
因为天堂不会接受只有半边的东西:
一个灵魂永远地
叠化进另一个身体。
如果我们活着时不能了解我们之间的界限
那么在死后又会怎样,
被蛆虫、雨水或迷信不断腐蚀,
依赖记忆支持的柔情
继续生存?人们应该在剩下的飞行时间里
把手放在自己的身上:谁需要
陌生人的腰围、关节问题,
或不安全感?
亲爱的,我祈祷
你身上被我所爱的东西
永远和我保持距离。
作者 / [美国]佩斯利·雷克达尔
翻译 / 光诸
How horrible it is, how horrible
that Cronenberg film where Goldblum’s trapped
with a fly inside his Material
Transformer: bits of the man emerging
gooey, many-eyed; bits of the fly
worrying that his agent’s screwed him—
I almost flinch to see the body later
that’s left its fly in the corner, I mean
the fly that’s left its body, recalling too
that medieval nightmare, Resurrection,
in which each soul must scurry
to rejoin the plush interiors of its flesh,
pushing through, marrying indiscriminately
because Heaven won’t take what’s only half:
one soul blurring forever
into another body.
If we can’t know the boundaries between ourselves
in life, what will they be in death,
corrupted steadily by maggot,
rain, or superstition, by affection
that depends on memory to survive?
People should keep their hands to themselves
for the remainder of the flight: who needs
some stranger’s waistline, joint problems,
or insecurities? Darling,
what I love in you I pray will always stay
the hell away from me.
BY PAISLEY REKDAL
等等,真的吗?今天的诗提供了不同意见。
本诗的作者佩斯利·雷克达尔出生在美国的西雅图,父亲是挪威人,母亲是中国人。
杰伊-罗宾逊(Jay Robinson)在为《谷仓猫头鹰评论》(Barn Owl Review)写的评论中说,“佩斯利-雷克达尔的诗歌总是传达着情欲,同时又处在剃刀边缘,这使得她的诗歌新鲜、强烈,最终令人无法抗拒”。雷克达尔的作品涉及种族、性、神话和身份等问题,同时经常对当代文化的内容进行引用。
本诗就引用了“当代文化”的内容。当然对多数读者来说这个引用并没有那么“当代”。
诗中提到的“柯南伯格的电影”是1986年的经典科幻恐怖片《变蝇人》(The Fly),我看这部电影还是通过录像带。在《变蝇人》中,主演杰夫·高布伦(Jeff Goldblum,就是《侏罗纪公园》里面的“混沌学科学家”)扮演的科学家亲自进行人体传送实验,但是没有注意到传送仓里面进了一只苍蝇,于是他的身体就和苍蝇的身体结合在了一起。
这部电影表现了对科技失控的担心,同时它也通过男主人公逐渐变成半人半蝇的怪物的过程,让人联想起因为外形丑陋,身患重病或者精神状态不佳而被社会排斥的痛苦。
但是本诗的角度旁逸斜出,作者看出了“人和苍蝇亲密接触”的痛苦。
有趣的是,诗人还会站在“变蝇人”的苍蝇的角度考虑问题,这就把“变蝇人”从男主人公个人的悲剧,转化成了“两个生物体过于亲近造成的悲剧”,从而契合了本诗的主题。(但是我没有读懂“苍蝇的经纪人”是怎么回事,在此向读者请教。)
在“亲密关系”中,人需要保持怎样的距离?不同的人恐怕有不同的答案。很多人有分离焦虑,或者控制狂倾向,本诗的主人公体现了另一个极端——亲密恐惧。从这首诗里面,我可以更理解“亲密恐惧”者的感觉,这就说明这首诗是有效的,起到了传达沟通的作用,但是我并不同意诗中表达的观点。
如果对一个人有爱,就应当关心Ta的腰围,关节问题,不安全感,这是我的看法。
但是我还有一个奇异的脑洞:如果《变蝇人》中的那种传送仓不是结合了人和苍蝇,而是结合了两个相爱的人,会发生什么呢?朋友们怎么看?在评论区贴出你们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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