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图 / Gordon Hunt
我没有意识到我渴望
那种颜色,直到鲜血
冲上沙滩。
我渴望红色,但仍然
没有看到那只生物,
只看到迅疾的抽打与滑动
在它尾巴激起的湍流中
——然后我就在那里,
面对着
那只仿生鲨鱼的皮肤
它精美的眼孔
它神话的牙齿
铁砧一样的鼻子撞击甲板,
砸碎窗户。
鲨鱼,就像月亮,
有着坑洼的表面,无可阻挡,
也从来不展示它的暗面。
宇宙空间肯定是另一种深海,
人造卫星发给我们的信息
是一片血雾一样的红外线——
这是我的血型,
这里是今夜放置我的身体的地方,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当那些时刻来临
我的身体,接管一切,
站在齐腰深的海浪里,
我体内某种狂野的需求
在滴答声中就位。
作者 / [美国]艾玛·海恩
翻译 / 光诸
I don’t realize I’m starved
for the color until the blood
washes up on the beach.
I’m craving red but still
haven’t seen the creature,
just the quick whip and slither
of its tail in the wake
—and then there I am,
facing the skin side
of the animatronic shark.
The slick apertures of its eyes.
The mythic teeth.
The anvil nose beating
the deck, cracking windows.
The shark, like the moon, is
pockmarked, unstoppable,
never showing its hidden side.
Surely space is just another underwater,
the messages we send from satellites
a bleeding haze of infrared:
This is my blood type,
this is where I keep my body at night,
and I tell no one about the times
my body, taking over,
stands waist-deep in the surf,
some wild need inside me
ticking into place.
By Emma Hine
本诗作者艾玛·海恩是非常活跃的美国年轻女诗人。《大白鲨》这首诗选自海恩的诗集《注意安全》(Stay Safe),这本诗集并不只是作者在一段时间内写的杂诗的集合,它本身就是一部精心打造的艺术品。这部诗集里面“海洋”、“安全”这两个主题反复出现,意象经常出现不符合逻辑的组合,给人亦真亦幻的感觉。
盐山杂志(Salt Hill Journal)对《注意安全》这本诗集的评价是:“这是一部编织得很好的作品,充满深度挖掘和精心设计。正如’吃鸟的白尾鹿’一样,艾玛·海恩的想象力令人惊叹和欣喜。这位诗人教育我们,我们可以成为更好的存在,成为其他事物,既被保护,也有对抗保护,但不能没有非凡的好奇心和变成其他事物的意愿——读者可以选择浣熊尸体、破败的房子、变成苗圃的客厅地板,或者被鲨鱼咬伤的大伯。这些刻意制造梦幻感、不祥和内省的诗歌汇集在一起,创造了这本诗集。“
《大白鲨》这首诗的核心意象是斯皮尔伯格的同名经典电影里面的海中怪兽,但是很奇怪地,这只怪兽并不是真正的生物,而是电影中用的仿生鲨鱼道具。
跟仿生鲨鱼对应,诗中还出现了“人造卫星”,它似乎正在为诗中的主人公和另一个人的谈话充当中介。而这次谈话很像是一种调情。
对于诗中每一个意象,读者大可不必都搞清楚它具体的“含义”是什么,只要找到诗歌整体的氛围就可以。
当自己的身体作为欲望的载体被发现时,它往往是猝不及防,来势汹汹,令人恐惧的,就像从深海中浮出的大白鲨,但这种经历同时又是刺激的,就像站在齐腰深的水中,在秒针的滴答声中,期盼着什么东西的到来。
近期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