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惶然之外,要把深情和温存留给女儿

配图 / Florence Mann

一个诗人的消息

纪念诗人胡续冬(1974—2021)

 

机场班车上,我们谈佩索阿——
“我对他的一百个化名深有兴趣。
那不是不安。不安缩小了他的内心。”
“惶然。惶然指向一个人的所有。”

但他更喜欢部分。他的荤段子所向披靡,
“去除安德拉德的情色部分,他就是不完整的。”
但他的生活中没有绯闻。教书、翻译、出国、在家中,
他早早做好了一生的安排。

“我不能译米斯特拉尔。她太细腻了。
此处倾心,彼处必会缺失。”
这像是谈他的童年与他的青年;
“我要把深情的部分,温存的部分,给我的女儿。”

作者 / 周公度

 
两个诗人在机场班车上,谈论起三位西葡语系的诗人。

佩索阿的《惶然录》,又被译为《不安之书》,两位诗人大概是从佩索阿的异名(化名),谈到了佩索阿著作的译名。胡续冬或许认为“不安”的翻译“缩小了他的内心”,而惶然才“指向一个人的所有”。

接着谈起安德拉德,胡续冬曾经译有安德拉德的诗集《花与恶心》。胡的“荤段子所向披靡”,安德拉德也是一个情色高手。但胡续冬认为如果去除情色部分,安德拉德就不完整。而胡不一样,在荤段子之外,全部的生活都已经安排妥当:教书、翻译、出国、在家中……如此而已,无限的日常,就像他将生活更多的运用在菜市场、厨房以及和女儿一起在北大校园游荡:辨认植物、看望北大校园里的流浪猫。

米斯特拉尔的细腻也让他望而却步,他担心的是,这样的细腻,“此处倾心,彼处必会缺失”,这也就更好呼应了那句“他更喜欢部分”,相对于“惶然”所指向的“所有”,他更重视局部。具体、细碎且兴味盎然的日常足以平衡肉身内部的“惶然”。也正因如此,他才要把最珍视的那部分,深情的部分,温存的部分,传递给自己的女儿。

不得不赞美周公度这首诗的运心独到,通过三个西葡语系诗人的谈论勾勒出一个胡续冬的剪影。“惶然”何尝不是胡的底色,无论作为诗人,大学老师,儿子,丈夫或者父亲,在他的内部和佩索阿一样有不少于一百个的化名或分身。但有时他又不在乎这些。荤段子只是一个局部,一个部分,且是最不重要的部分,是生活的佐料,是将一生做好安排之后的余智。他懂得取舍,知道要给最珍视的人留下什么。

今天是胡续冬生日,认识他的人又不免会想起他。很巧的是,昨晚和一个很好的朋友见面,总不免谈起过去,知道这是我们都绕不过的一个名字。

荐诗 / 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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