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她将涂满蜂蜜的嘴伸进叶子中……

配图 / Duri Beak

 

幸福

下午,我盯着
母熊;她正在寻找
隐秘的甜箱子——
蜂蜜,被蜜蜂储藏在
柔软的树洞。
黑色阴郁的庞然大物,爬上
一棵棵树,慢吞吞地
穿行在树林。终于
她找到了!树心深处的
蜂房,拥挤着成群的蜜蜂,
被掏出来——蜂蜜和蜂巢,
她用嘴啃,用舌头舔,
用黑色的爪子挖,最后

它饱了,困了,或者
有些醉了,腻了
她放下毛茸茸的胳膊,
摇晃着离开了。
我看见她松开枝条,
我看见她将涂满蜂蜜的嘴
和粗大的胳膊,伸进叶子中,
仿佛要飞起来——
一只巨大的蜜蜂
拥有蜜和翅膀——
飞进草地,飞进美丽的
金银花、玫瑰和三叶草中——
漂浮着,沉睡于透明的网中,
从一朵花飞到另一朵花
在一个又一个明亮的日子。

作者 / [美国]玛丽·奥利弗
翻译 / 倪志娟
选自 / 《在万物中醒来》,洋火文化出品

真实简单可信的幸福,就像一头母熊这样,在经过一番寻找之后,找到隐藏很深的蜂房,掏出里面的蜂蜜,大快朵颐一番,吃饱,吃困,甚至吃得醉了,腻了,再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睡一觉,然后再做一个变成蜜蜂飞翔的梦。

这也是很多普通人最想获得的幸福,多么简单,多么理所应当,经过一番劳动,获得一番报偿,品味并且享受这应得的一切。但越是这么简单真实,并且理所应当的幸福,实际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拥有。在人类的世界,往往越是简单的越复杂,越是理所应当的越变得古怪,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却总是遥不可及。

诗人一直在观察这头母熊。作为一个人类,长久的生活在自然与丛林中,书写着对自然与丛林的热爱,甚至羡慕一只母熊的幸福,看到它变成一只巨大的蜜蜂,拥有了蜜和翅膀,飞来飞去,这是诗人对幸福的渴望的一种投射。不是母熊,而是诗人想要变成一只会飞的人形蜜蜂,在花丛中飞舞。

最简单自然的甜蜜与幸福,在一头吃饱喝足的母熊的梦中,也在人类对幸福本身的期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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