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终结

烦乱的空气
躁动的光
提醒我这无爱之年
将在是夜变换篇章

我站在幻灭的土地上
在残枝与石头之间，
惊，口齿不清的小虫对我鸣唱
我内心深处的忆念

蓝倒入夏的蔚蓝
一只鹰划破无云的苍穹
谷仓顶部熊熊燃烧，我听见
我的人生传出崩溃的轰隆。

北方的铁门已经
铿锵打开：鸟群，树叶，雪片
召唤各自的族类前行
一阵凌厉的风刮过耳边

作者 / [美国] 斯坦利・库尼茨
翻译 / 唐晓丽
选自 / The Collected Poems of Stanley Kunitz (W. W. Norton and Company, Inc., 2002)

End of Summer

An agitation of the air,
A perturbation of the light
Admonished me the unloved year
Would turn on its hinge that night.

I stood in the disenchanted field
Amid the stubble and the stones,
Amazed, while a small worm lisped to me
The song of my marrow-bones.

Blue poured into summer blue,
A hawk broke from his cloudless tower,
The roof of the silo blazed, and I knew
That part of my life was over.

Already the iron door of the north
Clangs open: birds, leaves, snows
Order their populations forth,
And a cruel wind blows.

STANLEY KUNITZ

明日立秋。这么快夏天就到了最后一天。虽然天气还会继续炎热一段时间，但草木摇落的景况，为时不远。

你对夏天最深刻的记忆是什么？要我说，是summer blue。听新闻说10月北京要举行APEC会议，朋友说这就是今年蓝天格外多的原因。一笑。
这是一首告别诗，但与其说和一个季节告别，不如说和一个季节中的自己、和一段人生告别。岁月神偷，人们常常问时间去哪儿了，好像时间倒成了无辜的受害者。时间其实哪儿也没去，它只是变成了我们两鬓的白发、下垂的乳房、越来越不敢想象的心，以及越来越少想起的你。

这首诗的作者是美国诗人斯坦利•库尼茨（Stanley Kunitz），他大器晚成，54岁才因获普利策诗歌奖而得到承认，后又两度获授美国“桂冠诗人”，最终以百岁高龄寿终正寝。很难得，长寿在诗人群体中似不多见。

标题让我想起英国作家伊恩•麦克尤恩（Ian McEwan）的短篇小说《夏日里的最后一天》（收录于《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小说集），那是一个少年对某年夏天的回忆，情节平淡，行文慵懒，但到最后却露出惊悚的一面，比如小说中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河面寂寥，她的笑声飘过，不知所终”，多读几遍，能读出聊斋的味道来。

荐诗 / 唐晓丽
2014/0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