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余的文字

这倾盆而下的理智缺失，这经年累月的人山人海
这城镇无处不在的喧嚣，这花园中的
踢腿和跺脚，这拥拥堵堵的到购物中心的路，
这被堆积被抛来抛去的被编织被亮片装饰的鞋子
这纽结的美丽，这事先无法知道会遇到什么的到来，
这个把我点燃的地方，这笨手笨脚的极乐，
这极乐中笨手笨脚的摸索，这嘴唇和手指的天女散花，
这骨头的摩擦，这私底的骑行，这隆起和翻倒，
这尖叫和推进，这盲眼的饥饿，这褴褛的湮灭，
这牙齿有节奏的敲击，这让人无法忍受的
音乐，这一动不动的紧抓、蹙眉和喘息。

作者 / [美国] 马杰·杰克逊
翻译 / 光诸

Superfluities

This downpour of bad reasoning, this age-old swarm,
this buzzing about town, this kick and stomp
through gardens, this snag on the way to the mall,
this heap and toss of fabric and strewn shoes, this tangled
beauty, this I came here not knowing, here
to be torched, this fumbling ecstasy, this ecstasy offumbling,
this spray of lips and fingers, this scrape of bone, this raid
of private grounds, this heaving and rocking, this scream
and push, this sightless hunger, this tattered perishing,
this rhythmic teeth knocking, this unbearable
music, this motionless grip, grimace, and groan.

MAJOR JACKSON

马上就是春节啦，《七大姑八大姨进行曲》的昏沉的鼓点已经敲响，好在周一还有“小黄诗”在这里等着您。

《冗余的文字》是一首很地道的“小黄诗”，它最有趣的地方在于在性爱的描写之前还有一段简短的情节。主人公怀着某种莫名的期待，或许还有一点恐惧，穿过平常熟悉的人山人海，穿过一堆堆商场里的鞋子，来到一个让自己燃烧的地方。中间的转换非常突然，让人想起余华评论《大师和马格丽特》中的一句话：“这时候大师和玛格丽特的爱情开始了，强劲有力的叙述一瞬间就转换成柔情似水，中间没有任何过渡，就是片刻的沉默也没有，仿佛是突然伸过来一双纤细的手，‘咔嚓’一声扭断了一根铁管。”

不过，本诗似乎并不能用“柔情似水”来形容，它的后半部分明明是踩着瀑布似的鼓点。好的诗都是运动的，有的诗回环往复，就像旋转在脚尖上的舞蹈；还有的诗一旦开始，就会在无形的力量下一直运动，就像罗锅下楼梯；而《冗余的文字》简直是罗锅从楼梯上跌摔下来，其疾速、猛烈和猝不及防在诗歌史中都属罕见。

回头看诗的题目《冗余的文字》，似乎可以体会到其中的深意。诗中用了20个“this”——这个，这个，真是典型的“冗文”。诗人想表达的意思可能是，那种美妙的感受，用文字形容总是多余的，而关于它的描写，也往往会是一部小说中冗余的部分。然而，《冗余的文字》却是这样热烈和美好，它给自己起这样的名字，恐怕是作者在满足之后充满禅意，又令人嫉妒的拈花微笑吧。

荐诗 / 光诸（微信号：ghostinthezoo）

2016/0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