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我在飞快宰鱼
一刀下去
手指和鱼享受了，刀
相同的锋利

我“哎呀”了一声

父亲及时出现
手上拿着创可贴

我被惊醒

父亲已死去很多年

另一个世界，父亲
再也找不到我的手指
他孤零零地举着创可贴
把它贴在
我喊出的那一声“哎呀”上

作者 / 西娃
选自 / 《我把自己分成碎片发给你》，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这首《哎呀》是传诵已久的篇章，它让人心动的力量不在想象的特别，而在于对父亲的思念，最终转化为信念中父亲对自己的护佑。哪怕是在另一个世界，他依然站在女儿身后。现实中的创可贴，包扎的是手指的伤口；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创可贴，虽然已经对现实的伤口无能为力，却仍然可以包扎起精神的缺失。因此说，创可贴贴在那一声“哎呀”上，是精准的精神治疗，温暖人心。

西娃来自西藏，我猜她可能是信佛的。佛说众生皆苦，她的集子里也遍布人生的苦味，但同时又在隐秘之处涌出慰藉人心的力量。

明天就是父亲节，本来不想特别说这件事，不过想到自己的父亲，而同时自己也是一个父亲的时候，不免觉得，做父亲这件事实在是责任重大，而又不得不勉为其难。假如在“父亲”和“孩子”两种身份之间选择，宁愿还是“孩子气”地选择做一个孩子。

荐诗 / 流马（wechat: he-liuma）
2016/0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