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奥纳斯讲的故事（维纳斯的美臀）

在古希腊，两姐妹都声称自己
拥有那个时代最精致，最美丽的臀部。
哪一个的尾部可以摘得头牌？哪一个的底部
可以声名绝顶？哪一个的后部更加靠前，哪一个的下部可以至高无上?
一位裁判选了姐姐的后部，
她的收尾更精美和引人注目。
她拿到了奖金，也抓住了裁判的心；很快他们就结了婚。
“但那妹妹的底座儿不那么引人注目，
更少有人在此驻足；我想娶的是这一个。”裁判的弟弟说。
一切都那么合适，两对儿的快乐毫无瑕疵，
在他们的身后立起一座神庙，
“维纳斯的美臀”是它的名号。
虽然我对它的拜祭仪式不甚了了，但没有另一座寺庙，
能让我从大脑到附睾，
向它座落的地方拜倒。

作者 / [美国] 玛丽·庞波特
翻译 / 光诸
选自 / 拉·封丹的法文，《短故事，第一章第六节》

A Tale Told by Atheneus (Venus Callipygus)

Two sisters of ancient Greece both laid claim
To the finest, fairest rear of their time.
Which tail forged ahead? Which bottom’s true fame
Topped? Which back was in front, which terce most prime?
A judge chose the elder girl’s back matter;
Her finish was more fine and far matter.
She got the prize, and his heart; soon they wed.
“But the younger’s sitter’s not a smatter
Less meet; I’ll marry her,” his brother said.
It went so well, their joys were so perfected,
That after them a temple was erected
In honor of? Venus Callipygus.
No other church?—?though I don’t know its rite?—
Could so, from head to epididymis,
Move me with deep devotion to its site.

Sylvain Tesson
Translated from the French of Jean de La Fontaine, Contes, Part I, 6.

 
大家好，周一的“小黄诗”又来了！这一次可是货真价实的“黄”，但是相信很多读者已经挂起了满脸黑线——这是什么鬼？！

作为荐诗人，我首先注意到的是这首诗奇怪的体例。它的作者是美国诗人玛丽·庞波特，后面却又注明是“从拉·封丹的法文翻译而来”。难道更合理的标注不应当是“拉·封丹写，庞波特译”吗？

于是荐诗人充当了一回侦探，解开了其中的奥秘。首先，玛丽·庞波特是一位美国重要的女诗人。庞波特是七个孩子的母亲，在带孩子做家务之余写诗和翻译诗，以完全“独立”的姿态被美国诗坛发现。现任美国诗歌学院理事，并且曾经在纽约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任教。这位完全“野生”的诗人的风格也与众不同。《Booklist》的书评人唐娜·希曼（Donna Seaman)说庞波特“在其流畅和效果突出的诗中，将谐音、随意的押韵、以及语言和哲学的悖论玩弄于指掌之间”。而诗歌评论家史蒂芬·伯特说“庞波特的诗具有很多强加的丰富性，这让它们具有一种脆硬的感觉，就如瓷器一般”。

《阿特奥纳斯讲的故事》这首诗虽然翻译自拉·封丹的法文，但庞波特对它进行了“任性”的改动。“读睡”的法文声优雅歌帮助荐诗人找到了拉·封丹的原文，经过比对，发现原文中并没有“哪一个的尾部可以摘得头牌？哪一个的底部可以声名绝顶？哪一个的后部更加靠前，哪一个的下部可以至高无上?”这几句，它们明显是庞波特女士自己喜欢的文字游戏。但这还不是把《阿特奥纳斯讲的故事》这首诗的著作权揽于庞波特女士名下的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拉·封丹根本不是诗人，而是一个讲故事的人。相信很多读者都知道拉·封丹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寓言家”，和他齐名的只有伊索、克雷洛夫等少数几个人。但是这位大师并不是只讲那种中学教科书上适合“总结中心思想”的寓言，还讲了很多奇怪的小故事——他讲这些故事只是觉得它们有趣，并不想教育别人。庞波特把《阿特奥纳斯讲的故事》这个小故事重新用英语进行编排，成为了一首非常怪趣的诗。这有点像视觉艺术家把一个古代的建筑雕花稍加修改，镶在镜框里作为自己的作品。艺术家这么做是有道理的——这个雕花从建筑上走进画廊里，观众可以注意到它，并且以新的眼光欣赏它。

但是《阿特奥纳斯讲的故事》的欣赏性在哪里呢？我也不知道，真的。但我喜欢它，这也是真的。这个17世纪的法国人转述的古希腊故事具有足够的“古”“怪”气息，但同时也有一种“古典性”，一种天真和完美。这首诗让人读起来真的感到开心和幸福。或许它具有某种启示，比如第二个青年人的选择，但这也可能是过度解读，我所知道的是，这种开心和幸福的感觉，真的像美臀那样凸现在空气中了。

荐诗 / 光诸
2016/11/07

题图 / J. H.Fragona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