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他们把喜鹊的声音拿来做酒

0212

二十只喜鹊

春天 他们把喜鹊的声音拿来做酒
二十只活喜鹊的嗓子
医好了村子里的哑巴
一部分的胸脯发绿如丧钟
全是中年的喜鹊
在教堂里背《圣经》 啃木头
喜鹊通体明亮 却不食人间烟火
梦游的时候单脚着地
心怀不轨的人会在它们的脖子上
系起吊绳 另一些苦命赤贫者
将双手放在喜鹊的腮帮下
拼命乞求这些幸运的鸟儿 磕破了头颅
他们相信喜鹊的身体里
藏着一轮满月 像掏出高粱里的铁器
村庄里所有的聋子和哑巴
口皆不能发声 耳朵丢在了荒野
只有这二十只喜鹊的意义
被偶尔刮过的春风
鞭打得越来越新鲜明亮

作者 / 星芽
选自 / 《动物异志集》,宁波出版社

 

立春过了,春天也正式地近了。在此之前,我们先过完春节,然后分批离开固定在冬季的故乡。如冬季般残酷的乡村,很快就可以被我们抛在身后。

找回人气的一线城市里,人以外动物的身影是稀少的。城市里少有喜鹊的窝,连一只活的鸡鸭都难以觅见。

可城市里又何止容不下小动物,拥有乡村记忆的人或许还记得,每个村好像都有那么一两个聋子、哑巴、疯子。城市里人口密度更大,更鱼龙混杂,地铁上奇装异服的“异类”很多,可那些真正的“异类”却好像消失了,只是偶尔成为按摩店的疑似噱头。

或许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乡村的传统在城市消逝了,那些糟粕、那些残忍,在城市里大概一并消逝了吧?一部分的我希望如此,另一部分的我却更加惶恐了,我害怕城市其实不过是一个更大、更新的村庄,那些作为代价的喜鹊还依然二十只、二十只地存在,只是我们不知道,只是我们不在乎。

荐诗 / 松子
2019/2/12

 

 

题图 / Frank Gonzal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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