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Henn Kim

每当我想去爱

妮嘉

妮吾，你要原谅我
每一次当我想
去爱人
都在那些男人
的眼睛里
见到曾经按住你然后把你撕碎的人。

你的儿子不知道

你的儿子不知道
该如何去爱一个女人
只知道
把她的灵魂抹去，只知道
把她烧成灰烬，只知道
霸占她的身体

“自爱的方法有很多”

自爱的方法有很多
不必为了一个男人撕碎自身
即使你的母亲忘记这样教导她自己

“告诉我，在夜里”

告诉我，在夜里
你可有试过为所有
被缩小的
被折叠的
被静悄悄埋葬的女人啜泣？

作者 / [尼日利亚] 苡若玛·恩梅彬忧
翻译 / 吴永彤
选自 /《那些我们在火中失去的事物》，香港国际诗歌之夜2019

All The Times I Wanted To Love

Nneka

Nne’m, you must forgive me
for all the times I wanted
to love but instead
saw inside
the eyes of men
the ones who held you down and tore you apart

“Your son does not know”

Your son does not know
how to love a woman
without
trying to erase her from herself, without
trying to burn her into ashes, without
trying to possess her body.

“There are many ways to love yourself”

There are many ways to love yourself
without breaking in half for a man
even your mother forgot to teach herself

“Tell me，at night”

Tell me, at night
do you ever weep for all the women
you had to shrink in you
all you folded in half,
buried in silence?

IJEOMNA UMEBINYUO

想必大家今天都被北大自杀女生包丽的死亡真相刷屏。她自杀的原因居然是因为男友牟林翰嫌弃她不是处女，持续对其实施精神暴力，逼得女生以自杀“谢罪”。这件事让人震惊的是，女生究竟是在怎样的过程中，长期被洗脑，被羞辱，放弃自尊，甘愿从精神上依附于这个被称为“主人”的男人。

这让我想到前阵子在香港听过的那位尼日利亚女诗人苡若玛·恩梅彬忧的朗诵。在活动期间，我起初并没有对这位女诗人有所重视，但她那天的朗诵几乎都是关于女人怎样受到男性伤害的控诉与自省。我知道她必定是走过了比很多人都艰难的道路，才来到这里。

今晚你读到的这四个短章，只是其中一部分。她有一首诗叫做《诱》，直接描写一个男人怎样诱奸一个女孩。那个男人在实施诱奸时，一开始就采用了所谓荡妇羞辱的手段，不相信女孩仍然是个处女:

他说“你怎么可能是处女？尼日利亚是没有处女的！”你静静地看着他他把指头插入

而在另一首《与心碎的女子谈话》中，她则写到一个备受伤害的女人打电话求援，但当探望者来到时却是另一番模样。女人开始回忆男人的好，认为男人总是“予取予求”。当你问她那些伤害，则毫无反应。女人最终选择了掩藏痛苦，而诗人听到了“墙壁的哭泣”。

诗人在另一首《勇敢》中指出，就算最强悍的女人，也会因为男人而在凌晨浴室的地板上，崩溃地“咒骂自己的倒影”。耐人寻味的是，女人为什么只是咒骂自己的倒影。

诗人说：“自爱的方法有很多，不必为了一个男人撕碎自身”。这其中最关键的，应该是谨防那些以爱的名义所实施的精神占领。在这种所谓”爱“的关系中，其实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失去自我，那么所有的侮辱和损害，可能都会认为是自己应得的。

荐诗 / 流马
2019/12/13

第2470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