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Daren You
元,太初者,气之始也。
《易纬乾凿度》
而这狭长如乾令的缓坡地带还容得下我,采石丁丁,匠人们在大理石上打磨黑夜,
为死于心碎者,死于莫须有者,也为死有余辜者。
傍晚收到微信:黑颈鹤正在飞往这里的途中,羽翅展开如簧风琴。
飞呀,当万物都走向衰败,我多想听见你的心跳。
作者 / 宋琳
2020年的四分之一过去了。
每次用分数提醒本年度进度条的时候,都像被人在耳旁讲了个鬼故事。今年更是如此。
我是在去年年底读到这四行诗片段的。我去找到全诗的时候,还没有在寒冬中对“当万物都走向衰败”有所触动——“银杏叶的小蒲扇折了扇骨”,“苍山降下第一场雪”,“黯淡如火山灰”的金星的光,“抱着镍铁燃烧的橄榄陨石将两具骷髅并成了一具。”
在经历了几个晴朗日子,三月底的寒潮来势汹汹之时,忽然觉得该把这首诗推荐给大家。读完它总让我想到美国诗人约翰·艾希伯里的那句:The poem is sad because it wants to be yours, and cannot be. 这首诗是悲伤的,因为它想成为你的,却不能够。
宋琳的诗像一座在沙漠里折叠起来的宫殿,走进这座宫殿,会有阳光下亮晶晶的流水在脚旁涓涓缠绕。其中流动着异域风情揉杂而成的脆弱之苦,对于普世意义的叛离。他的诗里会有一些古怪的混合,比如说你也真的很难看见一个成熟的诗人会在诗里写“傍晚收到微信”的。可是“黑颈鹤正在飞往这里的途中,羽翅展开如簧风琴”却又像一句古老而神秘的寓言。还有他的《致埃尔舍》诗中,有一句经典,“一群蜥蜴在阳光下做着游戏,一群僧侣在默祷中上上下下爬楼梯”。宗教的神性、动物的天性,和建筑融为一体。
我也问过他,写这首诗的时候在做什么呢。他说的是那会儿入冬时节,事物盛衰交替。他当时读《周易》,阴阳动静消息启发他将人事与天道对应起来。
如果可以解读地更通俗一些,这首诗或许是一种绝望境地里的鼓点,脆弱的鼓点。希望和绝望也相生相成。那句“飞呀”,就是带着悲凉的希望。
我们所身处的,也像一个黑色的童话世界,像权力的游戏里的某片土地,匠人们在大理石上打磨黑夜,梅花应念而落,熊猫倒在蓝水晶的雪床上。遥远的黑颈鹤为寒冬振翅而来。这一切都化作一句,“飞呀”。当万物都走向衰败,我多想听见你的心跳。只要还能听见你的心跳。
荐诗 / 姜莱
2020/03/31
第2579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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