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Suntur

春天的思绪

又从遥远的地方，鸟儿
飞向冰雪消融的河岸；
温暖的太阳在高空徜徉，
等待着芬芳的铃兰。

内心没有什么能抑制
两颊涌起一股热血，
你凭藉感人的灵魂坚信：
爱情无限犹如这世界。

我们能否置身于温柔的自然，
是否还能相会得如此亲近，
恰似冬天在低空走过的太阳，
曾经目睹我们相爱的场景？

Весенние мысли

Снова птицы летят издалёка
К берегам,расторгающим лед,
Солнце теплое ходит высоко
И душистого ландыша ждет.

Снова в сердце ничем не умеришь
До ланит восходящую кровь,
И душою подкупленной веришь,
Что, как мир,бесконечна любовь.

Но сойдемся ли снова так близко
Средь природы разнеженной мы,
Как видало ходившее низко
Нас холодное солнце зимы?

А. А. Фет

早晨，我站在春日的阳光里等待路口的绿灯，看着不远处从公交车到站，门自动打开，一窝蜂下来的少女们在仍旧寒冷的天气里光着腿。她们嬉笑着下车的时刻，像一只放满花束的瓶子被不小心打翻，繁茂明艳的花朵如同瀑布般从破碎口涌出。唯一和往年不一样的就是她们都戴着口罩，只不过——仍是难掩眼中笑意。树枝都抽了嫩绿色的新芽，我们开始偶尔停下脚步观察路边的花。坐在路边摆小摊的老大爷，正在一颗一颗的擦拭草莓，将它们漂亮地叠在塑料盒子里，一边说着：只便宜卖最后一天了！但他天天都这样说的。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人类是极为容易被取悦的。比如年年都有的春天，我们还是会在一年又一年到来的时候感到强烈的幸福，又在此思绪万千。

只要燕子还飞回来，冰雪能融化，一树一树地花能开，阳光一洒下，人类就又信誓旦旦地开始追逐美，热爱生活，相信爱情。

这首诗为诗人费特所作，他是俄罗斯诗歌黄金时代中的纯艺术派，因为对于美的追逐，也被称为“唯美主义”。汪剑钊也曾谈道，费特算是俄罗斯19世纪中叶“丘特切夫昴星团”的诗人，对照整体诗风恰可对应于中国的婉约词——擅写“闺情丽思”，不时绽露旖旎、柔婉的风情。

在他另一首诗歌《柳》中，也是令人心动的春景。我们姑且猜测是诗人和诗文中的姑娘还处于没有捅破窗户纸的阶段。原来柳树是柳树，人是人，倒影是倒影，但微风吹动水面的颤动，便连带着倒影里的人，也变得眼神柔情：

透过柳树下的明镜
我用我妒忌的眼睛
捕捉到我心爱的容颜……
柔化了，你高傲的眼神……
我发颤，但幸福万分——
看见你也在水里发颤。

“我看见你也在水里发颤”——你看，和现实主义诗人不一样，纯艺术派的诗人是活在一些柔情蜜意的细节里的。他们用诗歌作了新的音乐，或者说新的世界。他们的诗是现实苦难里被划出来的一汪湖水，让读的人也觉得内心清澈又波光粼粼的。

这首《春天的思绪》，也是很多人在这个春天的心声吧。是一些和煦平静的时刻会想到的：

我们能否置身于温柔的自然，再一次置身于自然。

我们是否还能相会得如此亲近，可以见面可以拥抱可以看到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恰似冬天在低空走过的太阳，曾经目睹我们相爱的场景？又或者，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再一次相爱，陷入爱情。

荐诗 / 姜莱
2020/04/14

第2593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