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Corinne Mercadier
来吧,我们一起交谈
谁在说话,谁就没有死去,
火焰吐着火舌
诉说我们的危难。
来吧,我们说:蓝,
来吧,我们说:红,
我们听着,倾听着,观看着
谁在说话,谁就没有死去。
独自在你的沙漠里,
在你戈壁的恐惧里——
你这最孤独的,没有胸脯,
没有对话,没有女人,
而礁石已是如此之近,
你熟悉你这脆弱的小船——
来吧,张开你的嘴唇,
谁在说话,谁就没有死去。
作者 /[德]戈特弗里德·贝恩
翻译 / 肖蕊
Kommt, reden wir zusammen
wer redet, ist nicht tot,
es züngeln doch die Flammen
schon sehr um unsere Not.
Kommt, sagen wir: die Blauen,
kommt, sagen wir: das Rot,
wir hören, lauschen, schauen
wer redet, ist nicht tot.
Allein in deiner Wüste,
in deinem Gobigraun –
du einsamst, keine Büste,
kein Zwiespruch, keine Fraun,
und schon so nah den Klippen,
du kennst dein schwaches Boot –
kommt, öffnet doch die Lippen,
wer redet, ist nicht tot.
Gottfried Benn
也许很多人都会觉得,我们眼下所经历的这个时代无比嘈杂,形形色色的人都在迫不及待地发出自己的声音。理论和想法、观点与主张来不及思虑周详,就被公之于众,每个人都在讲话,都在想方设法地争取自己的听众,或用言辞,或以音量。
于是,我们都期待着能从这样的环境中解脱出来,期待着周遭的人闭上嘴,好让我们耳朵清净,灵魂安宁。
可是贝恩,那个经历过所谓“内心流亡”(Innere Emigration)的贝恩却说,来吧,张开嘴唇吧,诉说吧,交谈吧,我们需要说话,因为“谁在说话,谁就没有死去。”
发出声音乃是我们的本能。有时候,我们会遭遇绝对的孤独,因而需要倾诉,需要一位听者来证明我们的存在;更有时候,我们感知到莫名的危险来临,叫喊与呼救竟会成为唯一有效的求生手段,就像海难到来时船上的众人,或者暴风雪山庄中难眠的伙伴。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虽然对于环境的不满依旧存在,但我们也许还是应该对周围的声音稍稍宽容一些,毕竟这些声音也是我们生活的证明,毕竟也有许多闭塞隔绝之处,仅仅因为没有被人听见,就在我们的世界里消失了。
毕竟死亡身后,才是绝对的寂静。
荐诗 / 肖蕊
2020/08/14
第2715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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